鎏悅原以為是坐在古色古香的馬車回京,沒想到那破落將軍將她放入領口處,騎著匹馬兒八百里加急似的往回趕。
星夜兼程的,中途也不見他怎麼休息,只是那張好看的臉,倒是愈發蒼白了。
鎏悅只露出個腦袋瞧著快速後退的黑色樹影,心裡莫名有種怪異的感覺。
月黑風高的,一匹飛馳的駿馬一路向南而去,若是她化作人形,想來應該會有一種私奔的意思?
月亮不怎麼明亮,倒是有幾顆星星一直掛在上頭,一閃一閃的,跟那星君的羅盤天幕上持續發亮的星星有所不同。
人界,倒是新鮮。
只是一路上顛簸得她骨頭都差點散架了,沿途的風景就是再美麗也無暇顧及。
現在她變成了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奶貓,只能暫時依靠這個破落將軍一下下了。
不知跑了多久,馬兒停在了一個驛站,鎏悅瞧見那破落將軍把那紅鬃烈馬牽進去換了一匹通體黑色的壯碩馬兒,又補充了些乾糧飲水的,便又一次踏上歸程。
鎏悅抬頭看了看那破落將軍,長時間的騎行已讓他雙眼佈滿了可怖的紅血絲,眼下一片烏青,瞧著就是一副沒休息好的模樣。
不是說回京了就同她成親的嗎?還是憂心北邊的戰事問題?怎麼這麼急,要是跑壞了身子怎麼辦?
對於仙人來說,人族的壽命極為短暫,若是不懂得休養生息,怕是會影響身體健康。
鎏悅正擔心這破落將軍會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下一個驛站卻在即將破曉時分出現在前邊,伴著那邊漸漸明晰的天幕,竟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這回那破落將軍終於肯休息了,先餵了她點吃食,又稍稍補充了點乾糧飲水的,請管馬的小廝兩個時辰後叫他起來便倒頭便沉沉睡去。
這一路舟車勞頓的,鎏悅難受得差點連胃酸都給吐出來了,伸了伸懶腰放鬆片刻,有在他臂彎處找了個地方躺好。
那破落將軍倒是早就在榻上睡著了,許是累了,鼻音便有些粗重。
那兩道英氣的劍眉微微蹙了起來,似乎在為什麼事情憂心忡忡,鎏悅看得一陣心酸。
這人,怎麼連睡覺都不能安穩。
這樣疲於奔命式的奔波一連持續了好幾天的時間,鎏悅只覺得自己剛剛化的小奶貓形態都快死於顛簸了才勉強結束這場浩劫。
以前看畫本的時候,裡頭描述的凡人飛昇渡劫也沒那麼痛苦吧?就是被驚雷給劈幾道嘛,哪裡比得上她窩在騎馬的破落將軍衣襟裡頭來得難受?
趕到京城的時候正好又是一個晚上,這南國京城的夜市熱鬧非凡,各式各樣漂亮的古燈掛在攤位邊上,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道燈火流動的長龍。
鎏悅在天界待了千年,又因為過分鹹魚未曾下過界,只待在那司命閣裡渾渾度日,自然不曾見過如此盛景。
一時高興,便難以控制激動的心情,極其迅速地化作了長著貓兒的白衫女子模樣,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跌下馬去摔個四仰八叉。
鎏悅嚇得驚呼了一聲,腰上驀地一熱,整個人就被往前一撈,按照鎏悅多年來看凡人仙家的言情小說經驗來說,此處應有一段煽情的配樂。
然而並沒有。
鎏悅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難看,甚至可以用面目猙獰來形容。
畢竟她剛剛是真的收到了驚嚇,五官肯定因為害怕扭曲起來了,想想就……
哎。
她能同別的仙子一般安安靜靜、貌美如花嗎?
視線落在破落將軍那張略顯疲憊的俊俏臉蛋上,鎏悅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有一次情難自已,以一百八十邁的時速往前飛奔~
真……真好看。
明明方才還因為趕了這麼多的路滄桑的一批的,現在到了華光之下,整張臉居然又一次生動了起來。
鎏悅心肝一顫,眼淚差點從嘴裡流下來,人族怎麼形容一個男子好看來著?
神似宋玉,貌比潘安?
跟這破落將軍兩兩對視的時候,鎏悅突然毫無節操地想著,她能流鼻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