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你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故事要從三百年前說起,我給你說過,大世三百年一輪轉,可大世之後的第一個百年就是江湖中最青黃不接的時候,那時一品高手隱世不出,二品高手就可以被稱為大宗師。”
王玄琅眼中的回憶之色漸漸濃郁。
“可就是在那樣的環境裡,一個叫王風的傢伙硬生生靠一介白衣練劍練到了二品境界,在那個一品高手不出的年代,他也算是世上有數的高手了,成為二品宗師王風便不再醉心於武學,而是閒下心來建立了一個王家。”
“王家在他的手裡其實發展得不錯,尤其是隨著大世過後的影響逐漸衰弱,王家湧現出了不少的天才,尤其是在兩百年前,王家誕生了兩個絕世天才,其中一個叫王世傑,另一個叫王世秋,他們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突破的一品境界,當時王家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即將崛起的徵兆,可後面才發現這是天大的禍根!”
說起這段往事,就是心境強如王玄琅也還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悲痛。
“他們兩人進入一品之後就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人追求心境上的極致突破,一人追求劍招上的一擊必殺!當時兩人的年紀都不算大,所以在劍道上誰都不服誰,可也就是在他們的影響下,王家逐漸分裂成了兩派,一派心劍道,一派術劍道。”
“這兩派在當時那兩個王家絕世天才的引領下明爭暗鬥了數十年,到最後甚至演變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等到那兩位絕世天才發現端倪想要消除這份影響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們至死都沒能化解王家劍道兩派之間的恩怨。”
說到此處,王玄琅長嘆出一口氣,聲音開始顫抖。
“在那兩位王家絕世天才死後的二十年裡,心劍、術劍兩派都還能勉強壓制住那份仇恨,可時間久了之後這份仇恨還是爆發了出來。兩派之間爆發了一場驚天大戰,心劍術劍的高手近乎死絕,家中精英凋零大半!可打到最後,到底是心劍道贏了一籌,術劍進境快,心劍重修習,經過了幾十年的積累,心劍自然是要比術劍強上一分的。”
故事講到這裡,二狗總算是明白了王玄琅和王劍清之間的恩怨,如今看來,只怕那王劍清就是術劍一脈新出的天才了。
“那場將家族百年功績毀於一旦的內戰打完之後,術劍一脈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被趕了出去,來到南唐苟延殘喘,心劍一脈本以為此事就將過去,心劍術劍之間再無瓜葛,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以後,心劍一脈再度有了四位二品高手,其中就有我的父親,可就在五十年前,一個叫王劍清的年輕人自稱是術劍一脈傳人,來到心劍一脈討教高招!”
或許是故事已經到了王玄琅他們這一輩的緣故,王玄琅投入其中的感情愈發多了,這個被心意宗幽泉砸入山體都沒有喊過一句痛的老頭在這一刻竟是有淚水從眼角浮現。
“年少時貪玩,所以王劍清打上我心劍一脈的時候,我只得三品境界,而王劍清已經有了二品巔峰,他自創了四招劍法,以春夏秋冬為名,他沒遞出一劍,就會帶走我心劍一脈一位二品高手的性命,之後,他更是說,心劍一脈凡是能有同境界接他一招者,他便自刎謝罪,可終我心劍一脈滿門也沒有人能在當時接下他一招,包括我也不例外!甚至還有當時在王家最客的藺蒼生,就這樣,我心劍一脈除我之外的所有練劍之人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王玄琅說到此處已經是淚流滿面了,當這段被他掩埋在心底深處三十年的莫大仇恨能說出口之後,積鬱了三十年的深切悲痛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其實,我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他說我是心劍一脈最有希望的天才,所以他要留著我,我隨時可以找他報仇,他要向先輩證明心劍不如術劍!”
故事原本到這裡就應該結束了,可王玄琅並沒有結束。
“後來,我就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徹夜難眠的想要殺掉王劍清為我心劍一脈報仇,可越是想報仇我就越得不到突破,最後拼命換回來的一品境界還是被他給一劍打敗了。”
王玄琅強自嚥下一口唾沫,收斂了臉上的悲痛,目光溫和的看向江二狗。
“二狗,我後面就遇見了你,和你一起在那個山澗裡生活下來以後,我報仇的心思就慢慢變淡了,尤其是看著你一點點長大,可反倒是這樣,我的武道境界一日千里,達到了現在的境界。”
王玄琅把二狗耳旁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用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二狗,為師要告訴你的是,我來東海已經不是為了報仇了,我只是為了要擔起我心境一脈被滅的這個責任,為此,就算是我不想來也得來,我王家心劍術劍兩脈爭鬥了幾百年早已經分不清楚是誰對誰錯了,不過終究是自己種下的苦果得要自己來吞。”
“二狗,為師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要阻止你以後去報仇,等你知道所有的事以後,報不報仇你自己選擇,為師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因為這樣,你就看不清前路了!”
一直安心聽故事的江二狗在聽完了這整個故事以後已經決定不再勸說自己的師父回去了。
微弱的油燈下,師徒二人的眼中皆有淚水流出,二狗顫抖著聲音,哽咽的說到。
“師父,你要是這一架打輸了,我就不給你養老送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