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內,幾個人坐在宮內,正在肆意的飲酒。
這幾個人看起來都是宮中的內侍,可是他們都是大聲的說這些低俗的言語,喝的醉醺醺的,絲毫不顧及什麼人臣的禮儀。而坐在上位的,自然就是嫪毐,嫪毐舉著手裡的酒盞,顯得無比的愜意,的確,人生沒有比如今更愜意的了,在王宮內,他幾乎是一手遮天,太后都乖乖的任由他擺佈。
而在雍城,那些被呂不韋派來的監察,也不敢得罪他,無視他的行為,任由他胡作非為。他幾乎就是雍城的王,誰敢得罪他,就必定會被抓起來處死,誰能討好他,就一定能得到官職,在這個地方,太后的印璽比秦王的印璽要更加的好用,這讓嫪毐不斷的膨脹,野心越來越大,甚至都不將秦王和呂不韋放在眼裡了。
他醉醺醺的看著身邊的幾個內侍,方才說道:“政要在雍城蘄年宮行冠禮,他已經年滿二十了...二三子知道他為什麼要來雍城嗎?他是來拜見太后的,也是來拜見我的...據說他還要娶親,這些都需要經過太后和我的允許,才能進行...若是我不同意,政就無法在這裡行冠禮,就是娶親都不能!”
看著面前倨傲的嫪毐,幾個內侍目瞪口呆,有內侍起身說道:“您怎麼可以直呼大王的名呢?何況,來雍城行冠禮,這是秦國一直都有的禮儀,怎麼會是因為您的緣故呢?您身為大王的臣子,不可以對大王無禮的!”
嫪毐一聽,無比的憤怒,他晃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了那位內侍的面前,抓著他的脖頸就給了他一巴掌,嫪毐憤怒的叫道:“我是大王的父親,你又怎麼敢對我無禮呢?!”,內侍臉色憋得通紅,卻是敢怒不敢言,他也不敢再去招惹嫪毐,只是低著頭,看到這廝不敢說話了,嫪毐方才一把將他推開。
嫪毐放肆的狂笑了起來,他指著面前那幾個內侍,大笑著。
“等大王到達雍城的時候,讓二三子看看大王對我是何等的尊重!!”,嫪毐說著,這才繼續坐下來喝酒,他根本沒有將坐在自己面前的內侍放在眼裡,而在宴席結束,嫪毐的那些心腹,扶著他返回後殿休息的時候,其餘幾個內侍互相看了幾眼,也離開了這裡,到夜半,他們出了王宮,聚集在了那位捱打的內侍家中。
這位被嫪毐羞辱了一頓的內侍,面色羞紅,看著面前的幾個朋友,他說道:“這個假閹人是徹底的瘋了,必須要想大王揭發他的罪行,不然,若是等他做出更瘋狂的事情,我們一定會連坐受罰,可能我們的家人都會受到他的波及,我們必須要跟他劃清界限,絕對不能被這個瘋子所連累。”
“您說的對,我曾聽到他公然的詆譭武成侯,他說武成侯沒有任何的官職,沒有一位門客,沒有聽從與他計程車卒,來擔任他的門客他都瞧不上,這樣的話,是尋常的人所能說出來的嗎?若是他以後再酒後失言,只怕我們都要受到連累,都要被處死啊..”,另外一個內侍也是有些擔心。
嫪毐自以為得到了整個王宮,故而變得愈發的狂妄,甚至開口侮辱秦王和武成侯,內侍們原來還是挺想跟隨他來享福的,可是看著他變得越來越瘋狂,這些內侍都有些怕了,但凡腦子正常就不會說出讓武成侯給自己當門客的事情,這廝絕對是瘋了,必須要早些撇清與他的關係。
眾人紛紛開始列舉他的罪狀,作為嫪毐的跟隨著,這些人手裡也的確是有著不少關於嫪毐的罪狀,在他們整理完成之後,那個捱打的內侍這才開口說道:“就讓我去找秦王,向他告發這些事情吧。”,其餘幾個人在此刻卻顯得有些遲疑,狀告嫪毐,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賭博。
因為他們無法確定,秦王是否會相信自己的話,秦王會不會將自己滅口,以及嫪毐會不會倖存下來對自己開始報復。
不過,今天嫪毐所說的話,還是過於可怕,他們寧願堵上性命也要去揭發他,不能陪著這個瘋子去赴死。
湊巧的是,秦王此時正準備前來雍城,來行冠禮。內侍們在商談了一番之後,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這裡。
次日,嫪毐清醒了過來,看著睡在一旁的趙姬,他揉了揉額頭,昨天喝的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喝的都有些記不清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吃完了飯,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之後,嫪毐這才問起了昨晚的事情,他這幾個心腹,也都是底層出身,仗著自己從前跟嫪毐的關係,方才有了如今的地步,他們只是擅長迎合嫪毐,卻給不出任何的提議謀略。
他們笑著將嫪毐昨日的那些話告知了他,就連他打了內侍的事情都沒有遺忘,嫪毐聽聞,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他搖著頭,說道:“看來我的確是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的對待他們,這樣,你去將他請過來吧,我要向他認錯道歉!”,心腹們聽聞,自然又是一頓猛吹,吹嫪毐這高尚的人品。
隨後,他們就去找昨晚那個內侍了。
可惜,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這才發現,內侍已經離開了,就連他的家人也一同離開了,心腹們不由得哈哈大笑,這懦夫,居然就這樣跑了?他們順勢搶走了內室留在家裡的那些東西,平分了之後,方才大搖大擺的返回王宮覆命,有心腹對嫪毐說道:“我們趕到他的府邸,他的府邸裡空無一人,鄰居們說,他帶著自己的家人,早上就離開了雍城。”
嫪毐一愣,方才笑了起來,心腹們自然也是大笑著,他們說道:“他肯定是害怕您怪罪他,這才急著逃離雍城啊。”
嫪毐笑了片刻,忽然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卻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心腹們看到嫪毐的模樣變得有些嚴肅,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嫪毐看著他們,卻是說道:“他為什麼要離開雍城?他在雍城內任職,若是他離開了雍城,各地的官吏不會抓住他嗎?他有什麼藉口可以讓巡視的官吏們放過他?”
嫪毐思索了片刻,叫道:“不好!將昨日一同飲酒的那些內侍給我找來!”
心腹們意識到事情不對,紛紛出動,可是,跟原先那位內侍一樣,昨晚飲酒的那些人,也都逃離了雍城,一個都沒有生下,嫪毐頓時就有些慌了,他親自出了王宮,前往城池門口,去詢問駐守在這裡的官吏,這些官吏當然也不敢對嫪毐無禮,只好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他。
這些人在離開雍城的時候,官吏們攔住他們,他們就說自己是去咸陽告狀的,若是他們此刻攔著自己,將來一定要連坐被殺,故而這些士卒們在登記好他們的資訊之後,就允許他們離開了。嫪毐聽聞,暴跳如雷,他心裡怎麼不明白,這些人是去咸陽告狀去了,難怪他們不擔心沿路的官吏,若是這些官吏得知他們要告狀,只怕是要護送他們前往咸陽。
嫪毐對雍城的掌控力,是透過太后來進行的,故而他只是遏制住了雍城的那些大官吏,而在底層,他並沒有半點的掌控力,嫪毐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去尋找這些人,並且以謀反的罪名來將他們處死,同時,自己火急火燎的回到了王宮內。趙姬此刻就坐在王宮裡,溫柔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兩個孩子。
這是他跟嫪毐的孩子,這兩個孩子的年齡都不算太大,他們的年齡差距僅僅只有兩歲,兄長要活潑一些,而弟弟則是顯得內斂一些,趙姬非常的喜愛他們,他們每天都會陪伴在趙姬的身邊,在他們的眼裡也看不到類似秦王那樣的冷漠,趙姬正在為他們扎頭髮,梳成總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