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不知，自是不言，老婦人睜開的雙眼再次合上，她杵著柺棍站起了身子，眼眸只開啟一條縫，顫顫巍巍的朝著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她站住了。
嘴裡喃喃道：“若是換一片天，我青山派會怎樣？”
林峰大驚，換天？天是什麼，對青山派而言，自然是道德門，而這話居然是從青山派大長老的口中說出來的，青山派對道德門不滿自是正常，但她怎麼敢，怎麼敢說出這種話。
道德門承襲自道玄教，道玄教的威勢可以說在原星達到了頂峰，若不是道玄教內部崩潰，如今的妖族只怕早已消失了，而繼承了道玄教大部分實力的道德門，其聲威同樣滔天，若是紅樓說要換天林峰還不會震驚，可，青山派憑什麼……
爭奪道韻之時，他見過丹閣的弟子，那時除他以外青山派的其他所謂築基天才，在丹閣弟子面前就是不堪一擊，僅僅只是丹閣就如此恐怖，道德門的實力又怎麼會是青山派就能撩撥的，何況道德門稱霸多年，其底蘊更是難以想象。
因為老爺子的事情林峰有想過和道德門對上，但他從來不敢想‘換天’這種事，在他看來，‘換天’唯一的可能就是道德門像道玄教一樣從內部瓦解，別的勢力根本不可能同道德門相對抗。
哪怕是強如白仙兒一族，也只能帶著妖族在道德門的重壓下爭取一線生機。
“你覺得不可能？”老婦人並沒有轉頭看林峰，但卻像知道林峰心中所想一般。“在這個大世，沒有什麼不可能。”
大世？林峰不是第一次聽這個詞了，大世的開端，是從紅樓聖女這個御靈仙體出現開始，而後林峰這另一個‘御靈仙體’的出現，更是把原本就不平靜的水面激起大浪。大世就是亂世，而亂，就要變！
老婦人杵著柺杖走出門去，在大殿外站住，雙手握著柺杖，有些佝僂的身子讓她身上的道袍顯得極為寬大，她看著下面的一干弟子，對著林峰招了招手，示意林峰過去。
林峰站在老婦人身邊，下面的數千餘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在南嶺外門，林峰是個名人，但與林峰相熟的人並不多，很多人與他只有幾面之緣，看林峰與顯赫的大長老站在一起，臉上滿是困惑，林峰的妖族之行，知道的人不少，但並不包括多數外門弟子。
“這些都是我青山派的人啊……”老婦人長長的感嘆了一句，聲音並不大，只有身旁的林峰能聽見。
林峰先是不解，而後便明白了老婦人這句話的意思，青山派與萬妖國的戰爭死了太多人，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道德門，道德門想讓青山派這樣去做，什麼避免浪費資源，不過是上面的人為了掩蓋道德門授命的事實而編出的謊言。
畢竟是青山派的人，哪怕不是天才，何嘗不是青山派的一股力量，死在那無謂的戰爭上，又有什麼意義，這也是老婦人想‘換天’的原因。
林將軍他們憂的是凡人，而老婦人憂的則是整個青山派，這或許是因為所處位置的不同，但在林峰看來，他憂的只是他自己和他關心的人，林將軍三人讓自己看看凡人，而老婦人是讓自己看看青山派弟子，而這些卻都不是他最想看的，他覺得，他是自私的，那些虛幻的使命他並不想揹負。
“眾弟子聽宣，”老婦人的聲音在整個演武場響起，這一刻的她不再垂暮，而是青山派位高權重的大長老，“著林峰為我派聖子，即日前往臨仙聽封。”
老婦人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直接將下面的眾人炸開，眾人左顧右盼，卻是礙於門規不敢出言議論。
從外門弟子到聖子，一步登天都不足以形容，雖然林峰身為收徒大典的頭名，本就有成為聖子的機會，但那只是機會，收徒大典前三甲，外門一派領頭人，聖位候選，然後才是聖位，而林峰只從一個頭名，來青山派一年不到的時間，成為了聖子，一個金丹一重的聖子，這在青山派整個歷史裡，恐怕是第一次吧。
林峰不解，授自己聖子之位是為了什麼，道德門只給了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自己註定要前往道德門，成為道德門的人，授自己聖子之位，難道只是想表明青山派比道德門更重視他嗎？可這有何意義，縱使亂世真的開始，青山派就敢和道德門叫板嗎？
掩下心裡的困惑，林峰屈身聽封，無論處在哪個位置，對自己而言都沒什麼不同，外門弟子如是，聖子亦無不同。
他目送老婦人走到飛輦，飛輦飄然離去，林平和杜婷始終沒有出現，老婦人好像也忘了她那個唯一的孫女，一言未提，彷彿只是來宣告林峰成為聖子這個訊息。
“怎麼，在想什麼呢？聖子大人。”
演武場上的人群已經散去，林峰盯著大長老遠去的飛輦，思緒良久，楊子欣走上前來，言語裡打趣道。
“沒想什麼。”林峰輕聲一笑，上面那些大人物想些什麼他哪能知道，他們在自己身上的博弈何必過多理會，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便是。
“唉，我都還沒成聖女，你就當上聖子了。”楊子欣的表現與往常有些不同，她努力表現出正常的語氣，眼神裡卻是帶著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