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蓋李東陽,
文壓程敏政。
……………
這裡頭當然有編造人誇大的成分,但說得越玄,人們就越愛聽。
此時,一旁蔫了的程敏政,如一頭遇到仇敵分外眼紅的鬥雞,方才甘州之事全然沒聽,提起迎客松,卻精神亢奮。
“老夫……也要為詩文並盛派正名!”程敏政心中激動。
“陛下,臣的詩文並盛派可憐吶,創立了兩月有餘,至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臣約那迎客松一論高下,他竟置若罔聞。
這不是看不起老夫嗎?
臣要當面質問他,為何對老夫的請求如此罔顧。
老夫……只是想向他討教一二啊,懇請陛下,查明此藏頭露尾之人,老夫要與他一戰!”
弘治皇帝正感到棘手,禮部掌五禮之儀,管貢舉之法,天下讀書人都歸禮部管。
“傅翰身為禮部重臣,上奏於情於理,怎麼……程師傅也上奏?”
眾位臣頓時懵逼了。
陛下,程大人也是禮部的官員啊。
蕭敬小聲道:“陛下,您剛敕封程大人為禮部右侍郎不久。”
“哦……”弘治皇帝尷尬地咳了一聲,道:“朕方才不過是說笑,你們這般嚴肅作甚,朕又怎會不知程師傅也是禮部重臣,咳……還有人要彈劾嗎?”
弘治皇帝心中,程敏政一直是老師傅的身份,朝事又多,一時間倒是把官職給忘了。
“臣附議!”都察院的言官陳策忙道。
言官的職責,不就是懟天懟地懟皇帝嗎?
哎呀,追看那迎客松的書,本官已經有好幾天沒懟人了,此時再不跳出來懟一懟,豈不是要被人說成失職?
一些老犬儒們也紛紛跳出來,破口大罵道:“那迎客松黑心斂財,明知道讀書人,對書籍的紙質天生有極高的要求,他便賣一兩銀子,老夫的俸祿折色後才多少銀子,期間買書竟花去了三兩銀子啊!臣請求降價!”
“對,降價!”
傅翰和程敏政傻眼了,咱們不是在請奏抓捕迎客松嗎?
怎麼變成砍價了?
不對,感情這些言官都買那文賊的書啊!
程敏政摸著心口,十分痛苦,好像它的詩文並盛派,在裡面碎了一地。
不過,言官們倒是很理直氣壯,就算被質問,也有理,我們言官負責監察朝野內外,不看又怎麼知道那迎客松寫了什麼?說起來陛下還要給我們報銷銀子呢!
弘治皇帝臉皮顫抖了一下,那書貴,他豈會不知……
張皇后喜歡迎客松的書,他派人悄悄去過幾次嚴府,買的都是八文的,回來再讓蕭敬抄到上好的紙張上。
這一來二去,也要花不少銀子。
傅翰乾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著:“陛下,咱們是在議討迎客松擾亂文風之事,該如何定罪吧?”
朝堂落針可聞,似乎都在等陛下決斷。
正當無人發言之際,謝遷卻站了出來:“臣想問,諸公覺得那草長鶯飛的煙花柳巷,和歌舞昇平的煙波畫舫如何?”
“此乃朝堂,謝公為何提……這些不羞之事,難不成,謝公去過?”言官滿臉羞紅。
謝遷泰然自若道:“謝某出自江南,自然有過值得追思的風雪年華,去過便去過。”
朝臣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