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道:“還是劉公說吧。”
劉健向來是一通到底的直腸子,道:“陛下乃是千古明君,心懷天下,如今百姓安家樂業,陛下自然就有了更高的追求。
春秋戰國,百家爭鳴;盛唐詩分田園邊塞,諸多流派,興起皆源於文壇紛爭,沒有百家齊鳴,百舸爭流的局面,又怎能稱之為盛世?
再反觀我大明,除了賓之的茶派,文壇一片蕭索荒蕪,如今新派的興起,造就了陛下想要的局面。”
劉健對著蕭敬道:“蕭公公,老夫說的可對?”
共事久了,只需給個眼神,其餘三人就能通曉。
但簫敬哪裡聽得懂三人在說什麼,恭敬一笑道:“奴婢實在聽不懂,也不敢猜,不過,有個訊息倒是能告訴諸公,咱出宮時,陛下也出宮了。”
劉健和謝遷二人眼瞪得銅鈴一般大,穩重慣了的李東陽,驚訝的反應慢了一拍。
陛下出宮了?
去了哪兒?
三人心中同時冒出來一堆問題。
……
在京師內城的十八線邊緣地帶,一個頗為偏僻的院子前,指揮使牟斌道:“朱爺,這就是迎客松的宅地。”
微訪的時候,弘治皇帝讓別人稱他為朱爺,他喜歡這種套路,牟斌早已爛熟於心。
弘治皇帝大感意外。
沒想到,攪動京師文壇風雲的人就住在京城。
這院子,放在京師毫不起眼,但在住慣了朱門大院的弘治皇帝眼裡,又太起眼了,宮裡隨便一座偏殿,都比這好上十幾倍。
牌匾老舊,戶門緊閉。
弘治皇帝道:“這宅子是誰的是否知道?”
“說來奇怪,這宅子半年前租了兩次,家主姓房。”
牟斌上前輕釦門扉,便粗糙的嗓音道:“我家朱爺拜讀先生大作,特意前來拜謁先生,快快開門一見!”
若是牟斌一人,早已嚯地一下飛入院中,把裡頭的人,拎到自己跟前來了。
但陛下是斯文人,斯文人當然要用斯文的方式,不能舞刀弄劍,更不能持強凌弱。
不多時,門子開啟門扉,探出腦袋道:“我家先生說了,不見客,更不見書迷,以後別來了。”
牟斌不好發作,自己武力雖高,卻不善說辭,只能朝他丟了一兩銀子。
登門便要一兩碎銀?弘治皇帝肉痛啊,心裡想著,朕是不會給你報銷的。
那門子瞧了一眼,速念嚴府做人小心經,門外縱有千金墜,事不關己一毛輕。
見了銀子,竟如臨大敵般,速速把門關上。
弘治皇帝驚呆了,這銀子,它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