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融濤和馮貴二人一唱一和,惺惺作態地在眾人面前表演著拙劣的雙簧,這叫肖雲峰看的直犯惡心,正要出言嘲諷,慕容秋石卻突然開口說道:“慢著!”
司政大人發了話,祁融濤自然不敢不聽,只是他尚不清楚慕容秋石阻止他的原因是嫌他對於馮貴的處罰太輕還是不願意如此輕易就了結此事,是以他只好躬身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祁融濤!”慕容秋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座今天是在以勢壓人?”
“職下不敢!”祁融濤忙道:“大人做事一向公允持正、直道而行,職下從來都是很佩服的,又怎麼可能會有此等不堪之念!”
“你能這麼想那就很好!”慕容秋石說道:“不過你既然知道本座做事從無偏私,那麼今天這件事就不能如你設想的那般草草了結,否則本座即便沒有欺你之心,也難洗以勢壓人之嫌!”
“那大人想要如何瞭解此事?”祁融濤恭聲問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慕容秋石一語點破,這叫祁融濤的表情也頗不自然。
“等!”慕容秋石說道。
“等?”祁融濤不解道:“等什麼?”
“等人!”慕容秋石說道:“等一個能為你做主的人!”
“啊?”祁融濤聞言卻更是懵懂,不明白慕容秋石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慕容秋石說道:“今日之事牽扯到本座的女兒,若是由本座一人來裁斷,只怕會有人心中不服,所以本座過來之前曾經派人去通知了另一位大人,此人跟你們祁家淵源頗深,有他在場,想來也能給你和你們‘銀海賭坊’一個最公平的結果!”
“跟我們家淵源頗深?此人會是誰呢?”祁融濤還在暗自琢磨,忽見一個迎賓的夥計飛跑而來,氣喘吁吁地稟報道:“三爺,大老爺親自來了??????還有??????還有??????”
“還有誰?”祁融濤急忙追問道。
“還有??????還有司刑??????沮水大人??????”那夥計喘著粗氣說道。
聽說自己那位在司刑院刑審局做掌令的親爺爺祁雁秋和慶蒙城現任的司刑院總司沮水宗平居然聯袂而來,祁融濤忍不住驚叫道:“什麼?我爺爺和司刑大人都來了?”
“不錯!”回答祁融濤的卻不是那個夥計,而是慕容秋石,就見他淡然道:“沮水總司是本座派人去請的,至於祁掌令??????這應該是司刑大人的主意吧??????”
慕容秋石話音未落,就聽樓梯上有一個洪亮的聲音接話道:“司政大人說的沒錯,把老祁一起叫上確實是本座的主意!”隨著話音,卻見一位身材高大、黑臉白鬚的老者已經拾級而上,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老人,此人鬚髮皆白,滿臉的褶子,看上去明顯要比前面那人蒼老了不少,只不過認得他們的人都知道,這二
人之中略顯年輕的那位才當上司的司刑大人沮水宗平,更顯老的這個卻是做下屬的刑審局掌令祁雁秋。
眼見著又是兩位二、三品的大員蒞臨,在場除了慕容秋石之外的眾人便再一次依禮跪拜,就連曲悠悠也不例外,此時所有人臉上的表情或是誠惶誠恐或是畢恭畢敬,總之一個個都是低頭順目,只有肖雲峰卻是一副忿忿不平的神色,他心中暗想:“剛才給慕容秋石跪一跪也就罷了,畢竟他是曲悠悠的親爹,說起來也算是我的長輩,可如今卻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老頭和一個老不死的奸賊下跪,奶奶的,這都是什麼狗屁規矩!看來老子還是得抓緊修煉,趁早混一個四品的身份才是,不然將來少不了還要受這種無聊的腌臢氣!”
肖雲峰的心裡還在發著牢騷,就聽那司刑大人沮水宗平朗聲說道:“好了,都起來吧!本座從來都不喜歡這套虛禮,你們意思意思也就行了,用不著如此認真!”聽他這麼說,肖雲峰倒是對此人稍稍有了一些好感,暗道:“看來我這個頂到頭的大上司還是有些水平的,似乎也沒那麼官僚嘛!”
來到慕容秋石面前,沮水宗平與之相互拱拱手算是見了禮,便扯過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去,在這二位總司大人的面前,祁雁秋這位掌令大人的身份雖說原本並不算低,但此時卻也沒有資格落座,故此他只能抱手而立,站在沮水宗平的身側。
先是用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沮水宗平這才偏過頭對慕容秋石說道:“秋石老弟,你使人告訴我說今晚在這‘銀海賭坊’之內會有事情發生,叫我過來一趟,可我想著這地方終究是他老祁家的產業,無論出了什麼事都與他脫不了干係,所以就順道把他也捎上了,我這麼做沒礙著你什麼事吧?”
“無礙!”慕容秋石擺擺手道:“他來了更好,有他在,至少不會再有人說本座不顧身份去欺負一個祁家的小娃娃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回頭看了一眼滿臉黑線的祁雁秋,沮水宗平說道:“難道‘銀海賭坊’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是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砸場子的?”
“宗平啊!”慕容秋石搖搖頭道:“咱們兩個還是七品軍級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這麼多年以來,你可見我踏進過賭場一步,又或是賭過一個幣珠?”
“是呀,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嘛!”沮水宗平說道:“既然你從不賭錢,那你又是怎麼跟‘銀海賭坊’扯上關係的呢?”
“還不是為了她?”慕容秋石一指曲悠悠,說道:“宗平,你還認識她嗎?”
“啊?”沮水宗平上下打量了曲悠悠一番,面現疑惑之色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丫頭,她應該是我們司刑院的人,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想不起來??????”
“你的記性不錯!”慕容秋石笑道:“她的確是你們司刑院的人,準確地說她是你手下巡察署的一個捕役,至於她的名字嘛
??????嘿嘿,她的名字叫做曲悠悠!”
“曲悠悠??????曲悠悠??????這名字挺熟啊??????”沮水宗平的目光盯在曲悠悠臉上,嘴裡唸叨了幾句,忽然醒悟道:“她是悠悠??????就是那個從小就被你送到老丈人家撫養的女兒?”
“是啊,可不就是這個丫頭嘛!”慕容秋石答了一句,卻突然沉下了臉,對曲悠悠說道:“悠悠,還不過來拜見你宗平伯父?”
自從慕容秋石忽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破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曲悠悠一直都處於一個神不守舍的狀態之中,心態也是複雜的很,又是心酸又是溫暖,而此刻父親又在她的該管大上司面前再一次提及此事,還讓她上前拜見,這叫她一時之間也是不知所措,恍惚之中竟沒想明白父親這麼做的用意究竟在哪裡,幸好她身旁的肖雲峰並不糊塗,知道慕容秋石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跟自己的女兒和解,同時也告訴所有人曲悠悠是自己的女兒,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想要欺負她,那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後果才行,此時見曲悠悠還在發矇,他連忙偏過頭小聲說了一句:“悠悠,你父親叫你呢,無論如何,這個時候可別給他掉鏈子!”便從背後一推,將她推了出去。
曲悠悠本是個極聰明的人,剛才會犯糊塗那也是因為慕容秋石今天的所作所為太過出乎她意料的緣故,如今一經肖雲峰提醒,她頓時就清醒過來,對父親的一片苦心也是瞭然於胸,於是她再不猶豫,立時上前兩步給沮水宗平跪了下去,恭聲說道:“伯父在上,請受侄女一拜!”
“好好好!”沮水宗平口中連聲稱“好”,親手將曲悠悠扶了起來,笑道:“悠悠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你小的時候我就抱過你呢!唉,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呀,一轉眼,你這丫頭竟然就已經長成大姑娘了,還長得這麼漂亮,好啊,好啊!”
眼見二位總司大人旁若無人地拉起了家常,而且“伯父”、“侄女”地越說越親近,站在下首的祁融濤心裡心裡也是越來越涼,只道今天這一關怕是不好過了,因此趁著沒人注意,他悄悄給那些賭坊裡的打手們使了個眼色,叫他們藉機趕緊溜走,免得一會兒被司刑大人看到,會以為他帶著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就是準備對曲悠悠大打出手,到時候再對他起了厭惡之心,從而徹底倒向了肖雲峰一邊,那他們祁家從今以後可就要倒大黴了,不料就在那些打手正躡手躡腳往樓梯口摸過去之時,忽聽沮水宗平大喝一聲道:“站住!奶奶的,你們當本座是瞎的嗎?”
沮水宗平平時嗓門就不小,這一嗓子更是氣出丹田,於是那聲音就好像憑空響起的炸雷似的,而眾打手此時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心裡早就怕的厲害,是以當他們聽到這一聲大喝,竟有一半的人立時就雙腿發軟癱倒在了地上,至於另一半那也是一個個面如土色,身體抖得好似篩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