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難道,真的信這世上有鬼神?”
暮天雪緩緩地將手放了下來,並將頭別到一側:“我會經常做夢,夢見很多未知的東西。我曾以為那就是夢。但後來慢慢長大,我發現,也許夢裡的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有些事情,當我們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去說不,那它,就是有。”
說到這兒,暮天雪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玲蘭:“今天蕭漫過來和我說昨日府上死了人的事兒,我的心當時就咯噔一下。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一首樂曲的前奏。”
“樂曲的前奏?”
暮天雪搖搖頭:“我也說不好。”
玲蘭眨眨眼,她伸手拍了拍暮天雪的背:“別想了小姐。”
暮天雪點點頭:“是啊!不想了!想也沒有用,該來的都會來,你說對嗎?”
玲蘭點點頭。
她看著這樣多愁善感的暮天雪,著實很心疼。倘若說,那晚的談話裡滿是失望和無奈的話,那麼這一次,便有了一絲絕望的味道。
玲蘭曾試圖去感應暮天雪好多次。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這種預判和那所謂的離別之說,實際上,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感應來感應去,最後斷定,暮天雪,只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她的一切直覺,只是源自於她對這個世間深沉的愛。這種熱忱,讓她對未來的一切都過於敏感。
“小姐,你休息一會兒,我去柴房打點兒水。”
暮天雪點點頭。
玲蘭剛要出門,暮天雪卻忽然叫住了她:“玲蘭,午時過後若是沒什麼事兒,我想去看看川哥哥。”
玲蘭一愣:“好。”
【偏房】
玲蘭出了門兒之後,四下看了看,轉身便去了偏房。
門口兒的小丫頭看見玲蘭:“誒?玲蘭?你今兒個怎麼這麼閒著?”
“沒什麼。這有兩天沒過來看看少奶奶了,有點兒惦記。這兩天她怎麼樣?”
小丫頭嘆口氣:“還能怎麼樣?似乎比前兩日稍微好了那麼一點兒,但每到夜裡還是不敢睡覺。也找了劉醫,可這畢竟腹中有胎兒,有些安神的藥,劉醫也不敢亂放,只能這麼硬挺著。哎......我是真怕熬著熬著,裡頭那位沒怎麼著,我先掛了。”
玲蘭笑笑:“別瞎想,我猜,她熬不過你!”
小丫頭一撇嘴,聲音很小:“她,命硬著呢!”
玲蘭側頭看看,笑了笑,沒有說話。她低頭,忽然看見小丫頭手中拿著的布料:“你這要去幹嘛?”
“嗨!我要去送這塊料子。你說這三少奶奶也是夠有意思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這樣還天天掂心著差我去做兩身衣裳。”小丫頭一邊說著,一邊抖弄著手裡的那點兒布料子。
玲蘭笑笑:“這三少奶奶現在還知道美,放心,應該什麼事兒都沒有。你去吧,我進去看看她。”
“嗯。”小丫頭剛走兩步又退了回來,她一把拉過玲蘭撇了撇嘴:“去看她,表表心意就得了。少跟她犯話,她現在脾氣不好,上來那股子勁兒啊,得誰罵誰的。”
玲蘭笑笑:“嗯,知道了。”說著,轉身進了屋。
屋內,蘭秀正對著鏡子呆呆地坐著。
玲蘭躡手躡腳地走到其身後。不大不小的動靜讓蘭秀誤以為是門口的小丫頭,也沒抬頭,只顧著看自己的手並不斷感慨:“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歲月不饒人啊。依我看,只怕是用不上都三十年。三年河東,三年河西更準確一點兒。外頭是天下太平,可這令候府裡,可是不太平。今兒個死一個,明兒個死一個的。”
玲蘭站在其身後,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附在蘭秀的耳邊輕聲說著:“依我看吶,三年都用不上,對您,一年就夠了。”
蘭秀猛地抬起頭,在鏡子裡看到了玲蘭,嚇得“啊~”一聲,隨即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櫃子邊緣。
“怎,怎麼是你?”
“怎麼是我?那少奶奶不希望是我,希望是誰?是死了的僕人?還是昨晚府上死計程車兵?還是......”
蘭秀驚慌失措地扶著櫃子站起身,便徑直地想往外跑。卻被玲蘭一把拽住:“少奶奶,我聽聞,這人的膽量,可是隨著年齡增長也越來越大的。你這怎麼還倒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