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
或許,最有發言權的,便是三番鬼王。他清楚,自己的身後突然少了一重精神支柱,一切,從自欺欺人到再無藉口掩飾現狀,從假裝形單影隻到真正的單打獨鬥。
他記得,在很早之前,璇陰王便說過:成長,是時事所逼迫出來的。當你變得無依無靠,你唯一相信的,只能是你自己。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面對困難來者不拒。
殭屍過境之後,查克索才在驚恐之中稍微緩過點兒神兒了。他仍舊不敢相信,烏子洞裡的那個璇陰王,就這樣真的沒了,並且,使用了這種方式。
他更多的,是對這樣一位偉大的殭屍長老的不理解,他甚至一度懷疑,璇陰王的離去會不會是在預示著某種事件的發生?甚至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種預感,同鬼王有關?
當然,這種假設,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令候府】
這一夜的令候府,同樣因璇陰王的離世而深感悲痛。
高氏雖然與璇陰王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其對令候孤那種隱藏在雲後的愛,卻讓高氏明白,人鬼雖殊途,但卻阻攔不了血緣的紐帶。
她靜默地起身,衝著北方,一如查克索一般叩三重首,以示對璇陰王自亡的悲痛與緬懷,並讓璇陰王放心,自己一定會遵守與其之間的承諾,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力保令候孤。
睡夢中的令候孤,耳旁突然聽見一聲微弱的離別之聲。那一聲再見,像極了昨夜才告訴真實身份的那個殭屍父親!只不過,短短的時間,卻是再現只剩下永別!
令候孤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面對了離別便掩飾了內心的惶恐和不安,或許,是體內的殭屍靈種已經完全被喚醒,這一刻,留給他的,只有心底隱隱的一股痛在隨著血液流淌!
所到之處,均是傷感為伴。
從耳畔傳進來的那一句再見,聲音極其的微弱,弱到令候孤需要在風中用力捕捉!他坐直身子,攤開雙手。左手的掌心上,赫然呈現出一幅畫面。
他突然發現,那躍然在手心上的畫面,像極了之前夢境中的陰兵過境!只不過,眼前的這些陰兵,卻要比陰兵更為恐怖。令候孤皺起眉,忽然反應過來,殭屍!
那個在自己“殭屍父親”口中聽到的種群,正“鮮活”地呈現在眼前!
令候孤的眼前是斗轉星移的蒼穹,風雲變幻莫測,畫面裡的氣勢恢宏讓他熱血沸騰!只不過,此時的他還未曾知曉,在這天地之間,那個一直默默愛他的璇陰王已經去了。
尚未等到滄海變成桑田,一切,便已成過眼雲煙。餘下的,只能憑藉著記憶的點滴,承蒙著時光的憐憫,偶爾翻出來暖暖心。
道不盡是流年的悲愴,以及那說不盡的離合與悲歡。璇陰王的離去,更像是項門臺事件的分水嶺,一下子將隱藏在各路的英雄豪傑和主要人物紛紛逼迫得現了原型,無處躲藏!
令候孤聽到那一聲再見隱沒在天河的盡頭。
再見,再也不見。
這種永別,讓令候孤在複雜的心緒中,睜眼直到天亮。
第二日一早,管家也因一夜未眠而精神萎靡,臉上的黑眼圈兒也比平日更加明顯。
喬三兒提了提衣襬,剛上了幾級臺階,正要抬腿邁進主堂,忽然一轉頭,便看見了身旁精神倦怠的管家。
他退回一步:“哎呀,這是怎麼了老哥?”
管家禮貌性地雙手握拳回了一禮:“沒事兒喬主堂,沒事兒。我啊,或許真是年齡大了,晚上睡不好覺。”
聽到睡不好這個詞兒,喬三兒頓時來了精神:“怎麼,你也睡不好?你看,早說啊!我和你說,就那桑城的大夫,老神了!正好兒,我今日還有最後一針,只不過要去桑城。這樣,一會兒你同我一起去,紮上一針準保好!”
“不不不不!不勞煩喬主堂,我這也是偶爾。真的,不礙事。”
喬三兒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偶爾?年輕時候偶爾可以,這上了年齡,幾個偶爾,可就變成了經常,到時候你也就熬廢了!我可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學我,我這就是經驗教訓!”
說著,喬三兒直了直腰:“嘿!瞧兒見沒?我這兩天的精神頭兒明顯足了吧?!”
管家從頭到腳好好將面前的喬三兒打量了一番,然後一本正式地點點頭:“嗯嗯,還真別說,確實是哈!喬主堂現在看起來可是意氣風發。”
“別別,意氣風發有點兒邪乎了,但這身子骨兒絕對和以前不一樣!嗨,我這也不知道怎麼和你形容,反正這病啊,長誰身上誰知道,治好了,誰舒服誰知道。”
“不不,喬主堂,我這確實就昨個兒沒太睡好。平日還不錯,不嚴重,不嚴重。”
“真的,一點兒都不和你瞎吹牛,就桑城那老頭兒,賊厲害!你要是不好意思,一會兒我去和侯爺說。”
管家急忙擺手拒絕,只不過,這喬三兒想要帶管家一同去桑城治療失眠症的心卻是非常急切的,他甚至不給管家任何婉拒的機會:“就這麼定了!我一會兒就同侯爺說。”說著,轉身走進了主堂。
這讓管家欲再次勸阻的手無奈地停留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令侯府主堂內空無一人。喬三兒向前走了兩步便推了回來:“誒?候爺呢?我是又來早了?”
管家無奈地笑笑:“喬主堂,看來這桑城的大夫是真神吶,以前您就經常早來,看您現在的精神頭兒,這要再早點兒,怕是明個兒我就得天剛亮在這兒等著喬喬主堂了。這樣,這時間也快,不如喬主堂去這府裡,讓小的們給您沏壺茶,您邊喝邊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