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找的群演都是曾經跟過劇組的,演技還是不錯的,再加上顧凝給的價格高,他們演的更加賣力,恐慌的安柔根本無從分辨他們是不是演員,只知道自己陷入了絕境。
這個老舊小區里人情冷漠,安柔被管控起來,就算她偶爾從窗戶裡往外扔一些求救的紙條,也不會有人理會。
於是安柔徹失去了希望,她和一群人擠在一個大通鋪裡,被人嚴格監視起來,就連吃飯上廁所,都會有人在門後等她,絲毫不留給她片刻喘息時間。
每天安柔還要去上那些說傳銷的課,她根本沒有心思去聽,目光在人群裡尋找,想要找到把自己帶到這裡的林遠。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安柔再也沒見過林遠了,她只能日復一日的麻木的活著,渾渾噩噩,每天醒來都會懷疑自己是否在地獄。
傳銷窩點在一個樓層裡,人很多,地方卻很小,雜亂且髒,安柔還需要收拾整個傳銷窩點,她每天早上天未亮就要起床,然後給一大幫人做飯,之後又要洗很多碗,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勞動。
她蹲在水管邊,腳下是一大堆沾滿油的碗碟,很難洗,她洗的很辛苦,旁邊還有一個女人也在沉默的洗碗。
“這碗真多,憑什麼天天都是我們洗,其它人就不用洗?”安柔抱怨道,眼裡充滿濃重的怨氣。
那女人聽了,側頭看她,“因為你是剛進公司的新人,要多幹些雜活為公司做奉獻。”
安柔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她似乎也聽到過類似的對話,再很久以前,顧凝還是個任人欺負的可憐蟲時,柳英慧總是讓她幹很多家務,顧凝也曾問,為什麼就她一個要去做那些繁重家務,為什麼家中的傭人不能做這些。
安柔當時還是柳英慧“最想要的乖媳婦”,不用柳英慧回答顧凝這句話,她就能接腔道:“因為你剛進唐家,自然需要為唐家多付出些,才能成為唐家的好媳婦啊。”
“難道,你連這點活都不願意做嗎?”
安柔當時對顧凝得意洋洋的的質問,和眼前女人的話重疊在一起,安柔捂著額頭,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了幾下,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女人不耐煩再理髮神經的安柔,站起身從她身邊走開,安柔下意識看向她離開的放心,眼神呆滯了片刻,驀然回過神。
她看到一扇門,一扇沒有關上,半開著,通往外界的門。
安柔沒有冒然用那扇門逃跑,她警惕的看向四周,害怕這門是有人故意留下的,就等她準備逃跑時,再抓住她,然後已她想要逃離公司為理由對她一陣打罵。
這是這個傳銷窩點慣用的套路,安柔上過當。
就像當初,每當顧凝想要反抗時,她就會在旁邊問,你是不是不愛唐禹斟,不然為什麼不願意為他繼續付出,還會煽動柳英慧,狠狠教訓一下顧凝。
她們就這麼一點點,把顧凝身上的菱角磋磨乾淨。
而安柔現在也被這個傳銷窩點,用一樣的套路,把逃跑的念頭都給磨的幾乎消失了。
但是她等了好一會,四周依舊靜悄悄的,她終於忍不住,扶著牆顫巍巍的朝那扇門走去。
推開門,夾雜著土腥味的冷空氣撲面襲來,安柔卻歡喜的不管不顧,直接朝著外面跑去,把身後的傳銷窩點遠遠甩開。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遠,眼看就要出了這個小區時,保安室裡走出了一個人。
“安柔,你這是想去哪裡啊?”顧凝微微一笑,她穿著米色的長風衣,長髮披在肩後,幹練利落的模樣,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如秋日的水,看似柔情,可卻冷的令人牙齒打顫。
安柔雙眼瞪的幾乎要脫框,她凝固在原地,看著攔在面前的顧凝,雙腿卻無法向前邁開一步。
顧凝見她不說話,長腿一邁,朝她走來,“安柔,你為什麼要逃跑呢?”她步步逼近,細長的指輕輕的按在安柔的肩膀上,那張臉也湊的極近,讓安柔能一眼望到她眼中翻滾的惡意。
“你是屬於那裡的。”顧凝按著安柔的肩膀,把她扭轉了個方向,面向那個傳銷窩點所在的地方,“哪裡,才是你的歸宿,你的贖罪之地。”
安柔眼瞳劇顫,半響從嗓子裡擠出一道崩潰的聲音,“不……不是……”
“不,那就是。”顧凝的聲音緩慢有力,落在安柔的耳邊不亞於惡魔低語。
安柔渾身力氣似乎都被顧凝這句話抽走,她抬起眼看向頭頂灰藍的天空,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她帶著偌大的恐慌,昏倒在地。
顧凝挑了挑眉尖,嫌棄的後退幾步,“這就不行了?”她嘖了一聲,似乎感到無趣,“算了,那些群演也辛苦了,這場戲是該結束了。”
拿出手機給群演群發了一條訊息,顧凝瞥了眼日期,確定距離安柔從唐家離開,只過了七天。
安柔再次醒來是在她熟悉又陌生的閣樓裡,熟悉是因為自從顧凝回唐家後,她一直住在這裡,陌生是因為,在營銷窩點那些天,簡直度日如年。
她恍惚了一陣,險些以為自己在夢裡,恰在此時門被推開,唐禹斟從門外走進來,“你到底怎麼回事?已經一個星期了,你還要和我鬧彆扭嗎?”
唐家所有人都以為安柔這七天一直待在閣樓裡,每日都會有人上去送飯,然後把空了的碗筷拿走——這些有人居住在閣樓裡的假象,自然是顧凝遮掩的結果。
所以唐禹斟只是以為安柔在和他鬧彆扭,加上每次想找安柔時,顧凝都會製造大大小小的事情,阻止他去,一來二去,他到現在才真正推開了閣樓的門。
安柔呆呆的看擰著眉的唐禹斟,胸腔內翻滾的情緒極為複雜,良久,她擠出一個笑,“禹斟,對不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唐禹斟疑惑的看著安柔,不明白對方怎麼就忽然認錯了,但是情人不再鬧彆扭總是好的。
閣樓外,顧凝瞧了一眼又和好如初的兩人,嗤笑了一聲,她的目的從來不是拆散他們,這兩個人最好抱在一起,然後雙雙一起下地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