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展陶躺了很多天,久到人工湖中的穢物都處理乾淨了,才悠悠醒來。校方給出的解釋是,排汙系統出了問題,之後【C管局】專員也親身過來調查,葵裡沙抹去了戰鬥的痕跡,讓他們無功而返。展陶幸得有葵裡沙照顧,不然即使逃過了希瑞爾的魔爪,也難逃【C管局】的捕殺。
那把逆轉戰局的刀,這些天安靜地倚在牆邊,看著樸實尋常,刀刃上還有幾處缺口,實在沒有一絲神兵的架勢。可任何經歷過戰鬥的人都不會忘記,那把刀是如何輕而易舉地將溼婆映象斬切成碎屍的,此等神威絕非凡品。前些日子,葵裡沙花大功夫研究了它,查閱典籍走訪親故,可照舊沒有收穫。久而久之,葵裡沙失去耐性,乾脆放棄將其丟擲一邊,不管不顧免得心煩。
化蛇比展陶早醒,它同樣傷的厲害,初醒時十分虛弱,好在葵裡沙為它買來了一些靈果妙藥,使它痊癒的極快。自然,【主角】任何舉動都不會漫無目的,在化蛇徹底恢復後,葵裡沙開始詢問它的來歷。深知展陶與葵裡沙的微妙關係,化蛇不敢不答,更不敢全盤托出,它半遮半掩道,“從大陸分裂初始,我便降生在世,我見過堆積玉石的仙山,也見過騰雲駕霧的蛟龍,更受過神靈的恩澤。”
“神靈?”葵裡沙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說的可是我?”
化蛇的語氣輕蔑了一些,“不,你怎能算神靈,頂多是旁支它系的後裔罷了。”
葵裡沙倒也不惱,對於這點她稍有知情,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你生在洪荒,是如何來到這的?我可不信你掌握時空跨越技術什麼的。”
“具體緣由我也說不上來,我是被脅迫的,是受害者。”化蛇恨恨道,“我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但確實是他創造了它。”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令人難以琢磨,可葵裡沙卻有了聽下去的興致,試圖深入探究道,“是什麼東西?”
“一本書。”化蛇覺得自己透露了太多,可依葵裡沙不依不撓的性子,它也沒什麼辦法。
葵裡沙眼睛眨了眨,似乎若有所思,隨即轉身出了病房,約莫過了半刻鐘,她拿著一本書臉不紅氣不喘地回來了,天知道兩地隔了十多公里。
“是這本?”葵裡沙摸著封皮,上頭用金粉寫著四個大字——志怪古籍。
化蛇汗顏,這女人真厲害,幹起事來雷厲風行,不過,她是怎麼從展陶那垃圾堆似的寢室找到這本書的?據化蛇所知,展陶為了保證書的安全,可是藏的很深的!
葵裡沙沒有解釋的興趣,說起她對這本書的瞭解,“它有個更著名的名字——山海經,後世千古流傳,不過鮮有人知它本是沒有註文的,所有文字都是由後來一位晉人所做,它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山海圖才對。”
“當時詞彙匱乏,照圖用文字表達十分困難,所以誤用了許多形容詞和諧音字,後人再據註文畫出來的圖,與原圖就有了極大的偏差。真正的山海圖已經失傳了,而我們看到的全是他人編譯本,並非正宗。”
“山海經描繪的是世界地圖,絕非一州或是一國,世界文化原本是一體的。”
人形態的化蛇稚嫩的臉蛋上,盡是不可思議之色,“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我對人類感興趣,自然也對那段神秘的歷史有覬覦之心。”葵裡沙看著雙眼閉合的展陶,嘆了口氣,“不知他何時才會醒啊。”
三天後展陶睜開了眼睛,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摸上摸下,生怕少了樣東西,落下個半身不遂的下場。葵裡沙提了《志怪古籍》的事,也提了刀的事,兩人商量好去【買家商店】,向老闆諮詢諮詢書和刀的故事。
大難過後,展陶心念小妹,緊趕慢趕給她去了個電話,接到電話後的牧小枝並不欣喜,反而各種埋怨,想來也是,兩人這麼多天沒通話,是有夠擔心的。聽說人好的很,也沒遇著什麼變故,牧小枝心裡雖是不大相信的,可確實安心了一些。兩人自幼年起便未曾分開過,對牧小枝而言,再也沒有比這更難過的事了,不過好在她足夠堅強,一個人也能過的挺好。
“你好好照顧自己,過些日子我回來看你。”展陶囑咐道。
掛了電話,身旁一直留神聽著的葵裡沙,眼神異樣道,“妹妹?有血緣的那種?”
“不是,撿的,但比有血緣的那種還親。”展陶急於辯解道。
葵裡沙不置可否,態度微妙地越過了這個話題,兩人閒聊間,【買家商店】愈來愈近了,他們步伐輕快,心情放鬆乃至愉悅,可他們都忽略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希瑞爾死了,那麼他的靈墟在哪?記得那時,佐木的靈墟給了牧小枝,她便清醒了,如此重要的東西,竟被展陶給遺忘了?
他確實忘了,然後被他人拾到了。人工湖清理前,有人來過這,她不顧湖面上惡臭的碎屍,捲起褲腿艱難前行,很奇怪,她竟然沒有沉下去,而是輕輕懸浮著。她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掃開穢物與藻類,似乎在執著而專注地尋找什麼東西。
“應該還在的,怎麼會找不到呢。”張奚落小聲嘀咕,彼時她的臉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髒東西,觸感黏稠顏色噁心,作為女孩的她視而不見,只是覺著有些冷。
會不會有水鬼啊?她這般想到,其實她還挺膽小的,要不是那東西太誘人了,她可不敢私自過來尋找。真希望能找到啊,要是白跑一遭可就虧大了。
“那是?”張奚落的眼瞳憑空生出一道明媚的光彩,那溫暖熾烈的光線,一定是希瑞爾的靈墟了,看來幸運之神眷顧了我,好在沒有來的太晚。
吞噬過程在湖中進行,持續時間並不算久,若有人在湖邊草叢堆裡偷看,只能看到湖中央有強烈的光線幾個忽閃,然後被永恆寂靜的黑夜掩蓋過去。
吞噬完畢,張奚落露出滿足幸福的表情,她的笑容很甜美,像個天真浪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