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輪椅上跳下,警惕徒步向前,這時前方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透過層層的濃霧,我隱約可以看見,一前一後兩個裱糊紙人,正抬著個大紅大綠的花轎,一跳一跳的往前走著。
一陣狂風吹來,我忽然發現周遭的人都消失不見,這座山谷裡,孤零零的僅剩下我一個人。
我嘗試扯著嗓子喊道:“慕容蘭文!墨如初!聽到我的聲音就回答一句!”
可惜,半晌過去,我並沒有聽到半句迴音。
花花綠綠的轎子在我面前停下,裡頭傳來不男不女的尖細聲音,“李天賜,給娘娘跪下磕頭!”
我盯著轎簾良久,從影影綽綽映出的剪影中,沒看出裡頭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只從底部看見一雙三角繡花鞋。
繡花鞋的大小,和嬰兒鞋似的,只有舊時代裹腳的女人才用這種小鞋子。
這足以證明,裡頭坐著的怪物,至少有上百年的道行。
我平靜聲道:“來到這座山上,無非是為了爺爺當年留下的道藏而已,你又何必殺人呢?”
“咯咯。”
轎子裡傳來公鴨似的怪笑聲,旋即紙人邁動著僵硬的步伐,將轎簾給掀開。
我這才看見,裡面坐著一個像紙人的老太太。
不過,老太太並不是紙人。
她身形佝僂,約莫只有一米四高,乾瘦得皮包骨,面板黝黑卻塗著厚厚禁品,隱約從皺紋褶子和眼角,能看出本來的顏色。
老太太穿著綢布小褂,綠褲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油乎乎的紮成兩個辮子。
這樣滲人的打扮,的確不像是活人,可從起伏的胸膛看出,她確實活著。
老太太拄著一個破樹根做的柺杖,咧嘴衝著我詭異一笑,搖晃著身子在其中一個紙人的攙扶下,走下了轎子。
“我沒有殺人,那些人是自己死的。”
“李天賜,我要的不是李半山的道藏,而是這些道門中人的血肉。”
“當初李半山吃了這麼多,我憑什麼不能吃一點?”
怪不得幻術如此厲害,原來這個老太太經歷過神山萬葬,是和我爺爺一輩的人!
不過,老太太明顯是誤會了。
當初爺爺搞出神山萬葬的事,是好是壞我不做評價,但爺爺並非是吞噬了血肉,而是為了佈局蒼生。
這個老太太的境界,明顯比爺爺差了許多。
說話間,老太太從兜裡掏出一枚黑乎乎的西瓜子,又用柺杖在地上戳了個洞,把西瓜子扔進去。
“嘿嘿,李天賜,我和你爺爺認識,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叫我一聲奶奶不為過。”
對此,我不予理會。
而老太太自顧的道:“等著,奶奶給你種個西瓜吃。”
老太太嘴裡咕咕噥噥,唸唸有詞著,沒過多會兒,地上就拖出一條長長的西瓜秧。
西瓜秧上頭,慢慢長出一個小小的西瓜,隨之迎風放大,逐漸變成和我腦袋大小。
西瓜長大以後,老太太搓了搓手杖,竟憑空變成一把閃爍寒光的西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