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急是福,哪像我這老骨頭急都急不出了。”
“大當家老當益壯,喝了藥,消了病,自然也就能急了。”四爺端上湯藥。
“哈哈哈,說得有理。”宋奎接過藥喝了口。
“咦,你是哪一個?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守山腰的小方子,才被調來伺候大當家的。”
“哦,前方戰事如何了?”宋奎喝完了藥,將碗交給四爺。
“回大當家,已經停戰了。”
“停戰?怎麼回事?”
“聽說是皇上傳來口諭,要暫緩圍剿。”
“什麼?圍剿也有暫緩的?”宋奎聽了,起身下床。
“是,據說皇上不想傷及無辜,要咱們主動伏法。”
“哼,我們沒做錯什麼,為何要伏法?”
“是啊,錯在何處呢?”
“打家、劫舍。”
“?”四爺看著宋奎,沒料到他會說出這四個字。
“可我們打的是那些欺壓百姓的惡官、劫的是那些利益燻心的奸商,為天下除去多少公害。朝廷不明、皇上更無知,他哪會真正的看清楚手底下養的都是些什麼人?老百姓叫苦連天的聲音怕是還沒傳到紫禁城就被換成鶯歌燕舞了,他還以為是國泰民安了,簡直是愚蠢之極。”被宋奎這麼一說,四爺心裡雖有些惱怒,卻也覺得羞愧,那些不平之事,瞞不了天下人,但惟獨瞞得了他一個。
“不是說天高皇帝遠,他既是有心想為之,也管不了眾人的悠悠之口。”
“他管得了的事也無人替他管,他管不了的事就更別提了,我們替他管、替他消災、滅害,最終他要滅我們,滅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會是一條好漢。”
“好,說得好!”四爺擊掌,宋奎突然看他,眉清目秀、器宇軒昂,眼裡散發著英氣,完全不像寨子裡的漢子那般粗俗。
“……,小的是說大當家說得在理,朝廷裡都是些酒囊飯袋,只會享用俸祿,不為百姓謀事,貪官汙吏大有人在,皇上被矇在鼓裡,縱是官官相護遮掩了去,也終有天網恢恢的時候,咱們梟峰寨不就是那網嗎?”
“是不是,不重要,就算魚死網破咱們也不怕。”四爺見他一臉從容、凜然的樣子,倒有幾分敬佩。土匪不見得都是蠻狠無理、俗庸低下之輩,山野中也有梟雄。
“有大當家在,這網不會破,魚兒也逃不出去。”
“哦?你怎麼知道?”
“小的不知道,全憑一個‘理’字。”
“理?天下有多少不講理的人和事,若都隨了你,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天下太平不如此刻太平。”
“你到底是誰?”宋奎突然看著四爺,更覺得他不同一般。
“我是小方子,剛才大當家已經問過了。”他怕宋奎起疑,便低下頭去裝得若無其事。
“沒想到我寨子裡還有你這樣一位有見解的兄弟,讓你去守山的確是浪費了。”
“小方子只要跟在大當家身邊,做什麼都甘願。”
“好,我記住你了。你先下去吧,一會兒讓三位爺來見我。”宋奎說著就躺倒了床上。
“是,大當家。”四爺見機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