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辰揚鞭策馬、風餐露宿,幾日後趕到了達奇鎮。走入鎮內,他觀察四周,街道兩邊挑擔兒的、擺攤的吆喝聲不斷,百姓也如往常那般神情自若,並無任何異常。他打算先吃點東西,然後直接去白龍山,於是他找了家飯館子,點了幾樣菜。
“客官,您的菜,請慢用。”
“小兒,你知道上白龍山怎麼走?”
“白龍山?出北門,往左拐走小路,大約半柱香的時辰你就能看到山路了,直上便是。”
“謝謝你。”
“我說客官,你是打外邊來做買賣的吧?”
“是,來談點兒生意。”
“談生意?你上白龍山談生意?”
“不不,是經過。怎麼了?”
“那我勸你還是繞道而行吧,寧願多走些冤枉路。”
“可是打那兒走近多了,為何要繞路呢?”
“你是外邊來的不知道,那裡不太平,有山賊。雖然他們不打劫百姓,可還是能躲則躲吧。”
“不打劫百姓?那打劫誰?”
“專劫貪官汙吏,黑心富商。”
“那算是義軍了。”
“喲,您這話在這說說就罷了,可別到外頭去說,小心砍腦袋。”
“有這麼嚴重嗎?”
“您不知道,那幫山賊已經惹怒了朝廷了,最近剛來一群官兵就是去剿滅他們的。所以您啊就別往那兒去了,要是打起來可就遭殃咯。”店小二說完就走了,皓辰聽了有些意外,原來那張字條上說的‘危險’就是指這個?四爺是皇上,派兵征剿山寇實屬正常,可他知道沈芳要去的就是白龍山,難怪他一路追來,沈芳一定不知道內情,真是‘用心良苦’。三兩口吃完飯、結了帳他牽著馬匆匆上路,按照店小二的指示,出了城門順著小路上山了。
阿昇回到梟峰寨的時候,因收到他的飛鴿傳書,全寨兄弟已進入戒備狀態,處處派人嚴密把守,山腰和山下都埋伏了探子。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及時通知山上,做好迎敵準備。阿昇回來的這幾天,和宋奎幾人商討禦敵策略,將寨子裡的婦孺老幼遣散到安全的地方,只留下幾個管事丫頭。他在生意場上認識一些洋人,跟他提過走私炸藥的買賣,他雖拒絕了但從洋人那裡知道了製藥方法,山裡有豐富的材料,他組織弟兄們採挖,製作後進行了試驗,非常成功,讓宋奎高興極了。
“有了這些炸藥,清兵來多少我們就炸多少,那多洩恨。”瘦臉兒的男人叫石堅,梟峰寨的二當家。
“不錯,把他們全都炸回老家去,看以後還敢到這裡來囂張。”黝黑魁梧的三當家薛二虎操著兵器吼道。
“二叔、三叔,這炸藥得小心的埋,彈藥不長眼,別誤傷了自己人。”阿昇叮囑道。
“你小子就是心細,有你在,咱們都放心多了。”石堅誇讚他。
“當初你還要結束了他呢,要不是大哥保著,我看咱們梟峰寨還真會缺少一個好幫手。”薛二虎笑道。
“當初他只是一個小雞崽子,哪會想到今天這麼出息,讓二叔我差點看走了眼。”
“這幾年,二叔三叔對我好,我都記在心裡,尤其是義父。你們放心,只要清兵來,我叫他們一個也回不去。”阿昇說完就喝乾了碗裡的酒,將大碗狠狠的砸碎在地上。
“說得好,咱們全寨兄弟上下一心,打贏這場勝仗,叫那些臭韃子知道咱們的厲害。”薛二虎也跟著喝酒砸碗,其餘人都紛紛照做。
阿昇走進屋內,來到臥床的宋奎邊上,扶起他靠著,給他倒了杯茶。
“義父,喝茶。”他遞上茶杯,宋奎喝了幾口。
“回來這幾日,見你忙進忙出的,也沒顧得上說幾句。”
“孩兒這不是來了嗎?”阿昇笑著,這幾年義父的身子每況愈下,最近又得了風寒臥病在床,半夜裡咳嗽聲不斷,讓他十分擔心。
“其實你飛鴿傳書一聲就行,幹嘛還千里迢迢的趕回來。寨子裡也不是頭一回遇上清兵圍剿,能應付得來。”
“以前是那些衙門廢物,說圍剿也不過是完成任務走個形式罷了。這回不同,是宮裡派的兵,據我調查領軍的是兆惠,他是乾隆的得力先鋒,赤忱沙場戰績顯赫。看來這次朝廷是志在必得,所以決不能輕敵。”
“我梟峰寨雖然只是個土匪窩,但從不欺壓百姓,只對付貪官汙吏和勢利富商,就算朝廷派大將來剿,我也站得住個理字。朝廷不管、不殺那些黑心鬼,我們管、我們殺何罪之有?百姓又是怎麼看我們?剿,就算皇帝老子親自來剿,我憑著這條老命,也要和他理論個是非對錯。”
“皇帝老子?不過是個不長眼、不長腦的昏庸之輩,整日躲在宮裡聽奸臣讒言、忙三宮六院,一個不高興就胡亂下旨、胡亂砍人,他跟那些黑心鬼沒什麼兩樣,哪配跟您理論?”
“你又想起你爹孃的事了吧?這次去京城辦得怎麼樣了?”宋奎見他越說越激動,忙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