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芳醒來,已是過了晚膳時刻,她竟睡了大半天,這是她多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起身點燈,陳媽剛好端著飯菜進來。
“小姐,你醒了,睡得還好嗎?”
“太舒服了,還是家裡好啊。瞧我都睡了這麼久,怎麼不叫醒我呢?”沈芳坐到桌邊。
“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來,快吃飯吧,肚子餓了吧。”陳媽遞上筷子。
“睡熟了到不覺得,你一說還真的是餓了。”
“那就快吃吧,剛熱好的。”陳媽又拿起另外一雙筷子給她夾菜。
“蒙兒呢?她吃過了嗎?”
“早吃過了,現在在大廳裡,纏著老馬講故事呢。”
“這個調皮鬼,就愛粘著老馬。”
“她和你小時候一樣的調皮,還喜歡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有些我都答不上來。”
“哦?”沈芳差異。
“剛才還一個勁的問我你小時候的事情,我就告訴她你吃書那件事,她還說你笨呢。”陳媽邊說把菜夾到
她碗裡。
“說我笨?”
“是啊,她說書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吃的。”陳媽笑開了,沈芳也跟著笑了。
“這丫頭。”
“小姐,你終於笑了。”沈芳聽了不好意思的趴起飯來。吃完後,她來到了大廳,看見蒙兒正津津有味的聽老馬講故事,那專注的神情像極了一個人。
“娘!”蒙兒見到她忙跳下馬封的懷抱,奔了過去。
“你乖不乖啊?有沒有吵著馬爺爺?”沈芳抱起了她。
“乖,不吵、不吵。”蒙兒依偎在沈芳的懷裡。
“小姐,你起來了。”
“是啊,不知不覺得就睡過了頭。”沈芳放下蒙兒,自己也坐了下來。
“小姐,還習慣嗎?”
“當然,這裡是我的家啊。”
“那就好,後日祭祖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舅老爺他們會來,其他的親戚該找的都找過了,全都搬走了。”
“沈家這麼多宗親,平日裡都仰仗著祖宗的庇佑,可一出了事,逃的逃、躲的躲、走的走,竟還比不上外姓的。”沈芳氣憤的說。
“當年老爺被賜死,夫人跟著走了,那些宗親怕連累到自家,都紛紛逃離,雖然祭祖是大事,朝廷也不再追究沈家了,可誰也不敢回到京城。”
“全都是膽小怕事,審時度勢的小人,他們也沒臉見祖宗。”沈芳一臉怒氣,旁邊的蒙兒伏在她腿上早已熟睡,她便將孩子輕輕抱起,回屋去了。
隔天,沈府上下忙開了。一早,沈芳著上素服,帶著蒙兒、老馬先去了沈老爺夫婦的墳前拜祭,墳已經被翻修過了,加蓋了寶頂、石雕,護墓鳥獸,周圍種植了樹木,異常精良。墓碑上刻著:‘清文國公沈迪祥之墓,子沈瑤松、女沈瑤芳泣立,’旁邊一座則是沈夫人的,二老合葬在一起。沈芳看著碑文,聞聽老馬說過,皇上為父親的案子平反,還加封了爵位,修蓋墓地。看似用心,但這些在她心裡已經毫無意義,父母、親人再也回不到身邊,要這些封賞又有何用?
“爹,娘,不孝女沈芳來看你們了。這些年,女兒未曾來看望爹孃,還請爹孃原諒。”她自己跪下磕了頭,接下拉過蒙兒。
“這是你們的親孫女,叫沈蒙,今年五歲了,對不起,我到現在才帶她來拜祭你們。蒙兒,快跪下給外公外婆磕頭。”沈芳含淚,內心一直揹著家族負罪感,面對雙親,及其慚愧。
“外公、外婆,你們不要怪娘,蒙兒給你們磕頭。”她認真的跪下磕起了頭,沈芳忍不住掩面抹淚。
“老爺,夫人,馬封終於不負重託,找回了小姐,你們在天有靈,可以放心了。”
“爹、娘,如果你們真的在天有靈,就請保佑弟弟平安無事,早日回來一家團聚吧。”祭拜完之後,他們接著去了碧雲寺,在寺中方丈的指引下請回了沈老爺夫婦的靈位,三人坐上馬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