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居抬手向先生拱手一禮,垂眼應道,“有。”
雖然自己經常遲到,但卻實在是不喜歡撒謊。
“可有何話說?”先生背過手去,挺直腰身,按著下巴靜靜問道。
低頭看著乾乾淨淨的桌案,再次應道,“無。”
詫異地眯眼,上下打量著模樣乖巧的居居,心上狐疑起來:“往日這廝極好爭辯,怎的今日反倒三緘其口,默不作聲了?”
“既如此,罰你抄《禮經》十遍!你二人且坐下吧!”點了點頭,淡淡地說。
瞥見故荷向著自己哂笑,居居忍著怒火,不疾不徐地抬起眼來,看向先生,一字一頓地問道,“先生可知《植弓》戰於郎的典故?”
對上居居亮晶晶的眸子,心中連連叫苦。
果然啊,這丫頭的性子還是如此。
好歹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先生,這《植弓》戰於郎的典故自然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今日倒叫學生們看自己笑話了!
真想不到,這廝現在竟然也會用自己教她的道理來與自己辯理了!
“《植弓》戰於郎是《禮經》中的典故,說得是規則有時也要靈活運用的道理。”頓了頓,哭笑不得地向著居居繼續道,“你這豬崽子!適才我問你有何話說,自然已是給你解釋的機會,可你只說無,現在又反拿話噎我,此乃禮乎?”
“若她真知禮為何物,也不會都五百歲了還不成親!先生何必與她生氣!”故荷雙手託著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此話一出,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先生,豬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因祖母身體不好,我每隔九日便要踩著露珠去山麓給祖母採藥,因此才會遲到,先生因此罰我,我心有不甘,”轉眸看向故荷,不耐煩地瞥了眼,繼續說道,“若因禮而禮,非我所求也!”
“你這豬崽,越發不像話了!”先生聽居居歪理邪說駁得自己無話可說,心中越發鬱悶起來。
挺直腰背再次向先生拱手一禮,“先生,家中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也不管大家作何反應,便大搖大擺地轉身走出木屋。
剛剛走出木屋,兩隻靈鵲便扇動翅膀從繩結中跑了出來,繞著居居飛來飛去。
“姐姐,孃親若是知道你逃學出來,定會打你手板的!”一隻通身翡翠色羽毛的雌鵲嘰嘰喳喳地嚷道。
另一隻羽毛藍綠相間的雄鵲也跟著叫道:“是啊,孃親打手板很疼的,你就真的不怕嗎?”
陰沉著臉從籬笆小院中走出來,踩著青石板,恨聲嘟囔道,“這些豬崽子,欺我年紀大,便嘲笑我!若是讓我知道是哪個老匹夫規定女豬崽必須三百歲成親,我定要剝了他的皮!”
其實也不是不想成親,只是這幾年給自己介紹來的那些男子都太過奇葩了,實在是沒有一箇中意的。
輕嘆一聲,一抬眼見家門已經就在眼前,腳步不自覺地頓住,怎麼也不敢再向前走了。
“壺壺,我看你說的這個辦法也沒有什麼用,祖母服藥已經三百多年了,一點好轉也沒有!”噘著嘴低頭盯著自己腰間墜著的口袋,失望地說道。
壺壺一聽,瞬間豎起通身翡翠色的羽毛,“此方是藥典中記載的,不可能沒用!”
“是啊,姐姐,我和壺壺一起在藥典中翻了三天三夜,這才尋了此法,若是無用,祖母的病情該惡化才是!”革革跟著解釋。
抬起眼看看壺壺和革革,半晌後便垂下頭去,“我真是沒用,南騁山寶貝這麼多,卻也不能讓祖母長命百歲。”
“姐姐,總有……”壺壺話要出口,連忙頓住,慌張地叫道,“孃親出來了,這可怎麼辦?”
說罷,便自己一頭扎進了綁在居居手腕上紅繩的繩結中。
革革遲鈍地反應過來,“啊,救命啊!”
見壺壺和革革兩人都已經膽小地躲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
剛想溜之大吉,可孃親已經高聲喚道,“居居,你是不是又逃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