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煥黎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要說這祁羨霖,京城中幾乎便沒人知道他乃是逍遙王,是他的九弟。
祁羨霖出生時便是朝廷最為動盪的時期,那時候葉昭儀正得寵,膝下卻無個一兒半女,當時她懷孕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裡送藥進去。
當時他父皇對他早有不滿,而這時凌國恰好多天,眾人皆道是他這個太子的不是。
誰也不敢說天子,便只能拿他這個太子抱怨,倒是好笑極了。
可那時自己的父皇竟還信了此等謬論,越發想廢了他這個太子。
那一天葉昭儀的孩子出生,上天便降下了福祉。
鬧旱災的地方降了大雨,洪水也平靜了下來,人皆道他才是天選之人。
他當時可以說是如履薄冰,好在那時候雲芝為他說了話,才讓他沒被立刻廢了。
他知曉,祁羨霖是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了,他心生一計,借當時的貴妃之手殺了葉昭儀,但祁羨霖卻從那時起便不知所蹤。
他尋了許久,都不曾尋到,便也放棄了。
父皇因為葉昭儀的死備受打擊,竟一病不起。
他便順理成章地成了監國,再後來,他那個父皇一命嗚呼了,他便毫無阻礙地成了這凌國的天子。
這樣過了好些年,他又想起了當年的葉昭儀,不免心生愧疚,決定要找到她的兒子好生補償。
天機閣的暗衛幾乎全部出動了,卻還是未見其蹤影。
有言道:“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日他微服出巡,剛巧碰見一群難民,那難民裡有一人手受了很嚴重的傷,粗布麻衣,儀表卻很是不俗。
依稀上竟還有幾分父皇和當年的葉昭儀的影子。
許是他尋人心切,竟是越看越像,越看越覺得是。
他把人叫到了自己的面前,雖說面上有些泥土,但那小模樣,竟是清秀極了。
這時的他再去看,又發現他脖子上好似有些什麼,拿了出來,卻發現是當年父皇在小羨霖出生時給他戴的玉佩。
他記得很是清楚,因為那是雲芝親手雕給父皇的,父皇幾乎從不離身。
他把尋到了,原是想讓他認祖歸宗,卻不想這時候剛巧碰上天機閣閣主去世。
天機閣有兩個不成文的規矩,一是凡天機閣主均需為皇室中人,二是凡天機閣閣主終生不得入朝為官。
當年他的那幾個好兄弟可沒少暗地裡編排自己,如今他又如何敢把偌大的一個天機閣交給他們?
而皇子們則更不可,因著他的那些兒子,要麼是碌碌無為難得大雅之堂,要麼便是可能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要麼就是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一時之間,他竟無可用之人。
思慮再三,他才決定讓祁羨霖來當此重任。
凡天機閣主,史不留名。
非皇帝者不得知曉其身份。
就連讓穆泠知曉也不過是因為祁羨霖的平生所願是賞遍山川之美,遊遍世間之景,他覺得心疼,才允了罷了。
無人知曉他的存在,當年轟轟烈烈的降生,如今,卻只能在自己心裡轟轟烈烈地活著。
他此生,註定大有作為,也註定,無為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