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是安平縣最高檔的一間酒樓,平日裡接待的多是達官貴人文人書生,縣裡裡有什麼文會之類,也大多都是在此地舉行。
此刻在春風樓三樓的靠窗位置上,一名青衫少年正舉杯凝望樓下。
少年眉清目秀,面如白玉,身材略顯單薄,看上去脂粉氣略重了些。不過眉宇間的淡然和那優雅風姿,卻給他平添了幾分貴氣。
在他身旁站著一名身著青色長裙的婢女,面容俏麗秀美。
對面是賣唱的兩爺孫,少女懷抱琵琶淺吟輕唱,老人抱著二胡端坐一旁。
在酒樓點曲的客人並非都是喜歡一些側詞豔曲,有時也會點一些激揚熱血的曲目,那時候老人的二胡就會用上了。
此刻唱的曲目是京城才子陳煜的新作《影搖》,由紅袖招的花魁夢曉姑娘親自譜曲,最近在各地青樓中甚是流行,講的事商人新婦獨守空房的故事。
詩文辭藻華麗韻味深長,曲子婉約清麗哀怨柔美,將一個年輕婦人獨守空房的幽怨描述的淋漓盡致。
京中不少青樓都盼著陳煜能到訪,那些個平日裡不見客的名伶清官甚至願自薦枕蓆,但求陳煜大才子詩文一篇。
一曲唱吧,老人和少女朝著少年躬身行禮。
少年緩緩開口,清嫩嗓音如同黃鸝。
“說是新作,其實已是三月前的作品,你可會一些京城近日流行的曲子?”少年明媚目光看著少女。
少女俏臉微紅,在春風樓賣唱有些日子了,也不是沒見過文人雅士,不過像這少年這般俊俏脫俗的倒是第一次見著,她心頭難免有些異樣。
“回公子的話,安平縣地方偏僻,詞曲從京城傳來最少也需三月,奴婢不知京城最近流行什麼,還請公子見諒。”少女輕聲回答道。
少年有些失望,輕輕搖頭:“如此便退下吧。”
旁邊的婢女立刻從懷裡摸出幾輛碎銀放在桌上。
老人躬身行禮,剛要上前取了銀兩,那賣唱少女卻忽然道:“安平縣近日倒是有一篇鳴州詩文傳出,可惜太短無法譜曲,否則倒是可以唱與公子品鑑。”
“鳴州詩文?”
少年臉上泛起一抹驚異,他今日剛進城,只是找個地方隨意坐坐,沒想到竟然聽到這訊息。
“可記得那鳴州詩詞的全文?”
“詩文只四句,奴婢記得。”少女輕聲道,“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少年微閉著眼,似乎在品鑑詩文韻味。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好詩!全篇沒有華麗辭藻,看似白描寫景,但每一字一句卻偏生是如此貼切,聽聞此詩就如同觀看一幅盛夏畫卷,豔陽烈日下卻偏生是讓人心頭平和寧靜!當真是好詩!”
少年目光投向少女:“此詩是何人所做?”
賣唱少女道:“聽聞是一名叫做沈浪的讀書人在文心果會上所做。”
“沈浪?”
少年微微皺眉,來安平縣前他自然做了不少功課,對這裡有文才的讀書人不說多瞭解,但至少是看過名字。但沈浪這個名字,卻是陌生的很。
見少年神色疑惑,賣唱少女解釋道:“不怪公子沒聽說過此人名字,此人揚名安平縣,也不過一月不到。而且最初,也並非是以詩文揚名。”
這話倒是讓少年人有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