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繼續朝前一個翻滾,傾斜著身體開始狂奔。
面前驟然升起一道火牆,索爾雙肘交叉護住頭部直接強忍著痛楚穿了過去,然而前進的路徑上又接二連三的豎起了數道寬厚的火牆。
“誰和我打賭?看看他能穿幾堵?”隊伍裡始終未出手的劍士出聲談笑著。
索爾很清楚只要自己慢下來的瞬間,法師們完全可以將自己的雙腳凍結在地面,禁錮自己的行動,但是她們沒有。
聽著那些戲弄的聲音,索爾並沒有多憤怒,只是嘴裡泛起一絲苦澀。滿場二階的氣息,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逃不掉了。
調頭繞開火牆,一個高大壯實的身軀擋在了索爾面前。
索爾咬牙,手中的長劍悍然劈下。
“鐺~”索爾的全力只在重型塔盾上擦出幾點火星。
“小子,這就是你的實力?來,用力點,不然我可要失望了。”漢克哈哈地笑著,顯然連使用武器的興致都沒有,只是抬著盾在那裡格擋著。
“鐺鐺鐺鐺。”一連串密集地金屬撞擊聲爆出,然而沒什麼用。
漢克註定要失望了,一階打三階,那已經不是個普通的笑話了。
在索爾攻擊停頓的瞬間,漢克反手揮來一記沉重的盾砸。那短瞬裡索爾下意識抬起手肘格了一下,但顯然意義不大。
索爾拄著長劍最終搖晃著倒了下去,強忍著強烈眩暈帶來的反胃感,索爾看見視野裡的漢克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又變成四個。
渙散重影的視野裡,索爾突然聽見克蕾蒂在耳邊低語。
“如果我死了,你的故事仍將繼續下去,而如果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結束了。”
索爾悲涼地笑著,整個人猛然從地面躥起,揮劍向正朝隊友們走去的漢克劈去。
“這小子,還挺執著!”沒想到自己三階的力量,居然沒能把這小子一下砸趴下,漢克笑罵著,反手又是一記重盾。
“哐~”這一下索爾捱得很實在,不再有抬手的機會和力氣,整個人被抽飛出去,徹底倒在了荒野裡。
“你們就這麼抱著手在一邊看戲真的好嗎?看來我得向總部申請換幾個勤快的人手了。夜梟,捆緊點,看來一整個春天都要浪費在路上了。”漢克活動著手腕,向隊員們走去。
“是他們在看戲,我只是不敢搶隊長的風頭,才站在一邊學習。”夜梟玩笑著向倒地的索爾走去。
然而,剛邁動腳步,夜梟突然整個人驚叫了起來。
“快看!他……又站起來了!不對!老天!那到底是什麼該死的鬼東西!?”
整個小隊的人一瞬間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他們的視野裡,倒地的索爾又再次站了起來。奇怪的是他雖然穿著索爾的裝束,但每個人卻覺得他似乎不是索爾了,因為他整個人的輪廓有些渙散模糊。
他半彎著腰,低垂的雙手像是在隨風擺動一樣。眼裡燃燒著紫色的火焰,表情也模糊成了詭異的閃光線條,只是那扭曲的樣子眾人也看不出他是在哭還是在笑。
“……呵呃~~~!”他轉頭看向眾人,似乎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又古老悠遠的嘆息。
然後,眾人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的、悲傷的、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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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蒂默默向著燈火通明的領主府看了一眼,然後將手中的燭臺扔在了浸油的衣物堆裡。
在整個領主府因為突然的火災陷入混亂的時候,克蕾蒂翻過了莊園圍牆,來到了街面上。
此時她的樣子有些猙獰,往日白皙的面板早已灰暗無光,面目全非的臉上幾乎有一半爬滿了令人噁心的癬疾,長袍下也換了一身難民裡常見的破爛穿束。
“不知道我這樣會不會嚇到他?嗯,必須嚇嚇他了,誰讓那個壞傢伙那樣欺負自己。”克蕾蒂幸福地笑著,站在旅館對面陰暗的牆角里展開了期盼。
她就那麼執著地看著某個方向,直到午時的喧囂,暮時的炊煙,夜深人靜的街道。一個沙漏,兩個沙漏……她懶得數了,累了,就靠著牆壁,但目光從未離開過。
直到又是新一天清晨的鐘聲響起,她終於無聲地流下淚來。
“從今往後,我連偷看你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