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下山!
虎嘯龍吟!
黑虎掏心!
如虎添翼!
三人成虎!
虎落平陽!
如狼似虎!
。。。。。。。
一壺百花虎骨酒喝罷,悟虛和文天祥,竟然有些醉了。
他們各自醉醺醺地釋放出自己的真人境界氣息,大搖大擺地下了樓來,出了酒肆,然後飄阿飄地飛了起來,,飛在那些士卒頭頂,與那些執法修士插肩而過。
這種姿態,略為張狂,引得遠遠注視的魯智深,一陣苦笑,卻還是暗自傳令下去,囑咐自己許可權所達之處,讓悟虛和文天祥暢行無阻。
悟虛和文天祥,似乎頗不領情,頗有點醉酒當歌,頗有點我行我素。但,自然,還是,只能回到妖族使團駐地的房屋裡。
悟虛確實有些醉了,他大手大腳地躺在軟榻上,努力地圓睜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屋頂。他死死地盯著屋頂,就好像那屋頂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這靈資令,像極了自己後世所見聞所聽聞的。修士的世界,也有這樣的?往深了說,這意味著,便是修行中人,也避免不了所謂的家國,所謂的組織,所謂的體制。
在悟虛的印象中,或者說在悟虛轉世到這個時空以來,一旦真的踏入修行,或者說能修行,哪怕也有弱肉強食,也有宗門束縛,但相對而言,終歸是自由的,是可以想飛就飛,想遁便遁,甚至很多時候也可以快意恩仇的。
曾經有段時間,悟虛見到有人翩翩身影、凌波微步便心喜,見到有人大喝一聲、開山斷江便心喜,見到有人蘭花一指、持刀惡人栽倒在地便心喜。。。。。。。
但如今,靈資令一下,似乎都被打破了。至少對於悟虛來說。
你,忍受了種種苦難,失去了種種歡樂,潛甚至拋棄了人倫綱常,潛心苦修,修成了所謂的真人修士,但到頭來,或者說到如今,卻好似打落凡塵,如凡俗之人,幾無差別。因為,縱然你是真人修士,可以不被徵繳靈資,但往後的修行,你卻不得不向朝廷低頭,以換取修行的靈資。就好像,領口糧一般。
哪怕你有一些鋌而走險、投機取巧的辦法,但這個世界卻又已然如此。你能怎麼樣,和這個世界怎麼樣,是兩回事。你能改變,但這個世界不能或不會改變,是兩回事。
悟虛不由有一種深深的宿命的傷感。自己轉世到此世界,總以為可以換一種活法,而且似乎有一段時間,似乎真的換了一種活法,飛啊飛,飄啊飄,結印誦真言,還能遇見朱元璋、劉伯溫、文天祥。。。。這樣的歷史人物,還有趙彤、郭敏這樣的屬於神仙伴侶這樣範疇的男女對手戲。。。。。。
但千辛萬苦也好,陰差陽錯也好,上了這天外天,幾經波折,朦朦朧朧,辛辛苦苦,卻還是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或者那種民不與官鬥,個人不能對抗組織的世界。
要知道,自己打小,之所以喜歡看那些神仙話本,仙俠小說,其中有一個最重要的情結,便是傾慕那些飛來飛去,一劍傾城,超脫陰陽的修士。他們可以以憑藉著自己對這天地的感悟,以自身一己之力,掙脫許多世俗束縛,不然何以稱之為修士呢?但如果修了多年,修到了天外天,卻猛然發覺,自己這個區區修士,不過恰似凡俗世界的一個凡夫俗子,依舊要面對那些已然厭惡了的東西。那自己這個真人修士,和人世間,和前世裡,那些馴服的子民,有何區別?
難道,要自己在這個修士世界裡,也來一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造反起義?只是,此刻,自己若真的要造反起義,只怕再也沒有劉邦那樣幸運可以斬白蛇唱大風歌,只怕,某個人物,指頭微動,又或者神識一縷,便叫悟虛灰飛煙滅。
這是一種宿命,還是一種輪迴?還是一種所謂的永恆不變的真理?
百花虎骨酒,好像化作一頭頭猛虎,在悟虛體內猛竄。悟虛酒意上頭,任憑它們馳騁。它們,這裡衝,那裡闖,卻始終在自己體內,就好比孫悟空跳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它們衝得越猛烈,闖得越肆意,悟虛越有感覺。
衝啊,闖啊,咆哮啊
。。。。。。
文天祥,在對面軟榻上,癱倒著,蠕動著,若明若暗著。他囈語連連,似乎在怒罵,又似乎在滔滔不絕地宣講著什麼。他也在憤怒,不再壓抑的憤怒。
南宋覆滅,他無力迴天,這是一種無力抗蒼天的悲哀。這種悲哀,他好久沒有如此真切地體驗到了。他在元朝大牢中,寫正氣歌,慨然赴死,本以為一了百了,死而無憾。之後,他陰差陽錯,修鬼道,奪龍舍,一待有成,便暗中佈置,配合各路英豪,加速了元朝覆滅,後來也算報了國仇家恨。
隨著修行日深,特別是晉升所謂的真靈大修,文天祥也逐漸感悟到了天地迴圈,榮辱有定數的道理。待上了天外天,他的心更加淡然,以為自己可以超脫了,不在人世間,跳出對與錯。有一個時期,文天祥默默回想著人世間那些爭鬥,真覺得前塵往事如夢,是那麼虛幻,不值一提。如此,他方才真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