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想到此,不由胸中豪氣頓生,隨即將身體坐直,點頭道:“魯智深做得沒錯,以當時第二兵團的處境來看,再去解救晉陽之圍已非明智之舉,不但救不了晉陽,反倒還會連累第二兵團自身,使我方實力受損。
而南下潼關卻是一步妙棋,潼關乃是關中門戶,天險雄關,易守難攻,又背靠著關中的千里沃土,足以與金軍周旋,以魯智深之能必可阻住金軍經略西南之路,也可拖延金國繼續南侵的步伐,為我們將來的徹底反擊贏得時間與先機。”
“傳令田虎、梁興、魯智深三部。”王倫站起身來,在廳中慢慢踱步,又道:“西、北兩路綠林兵團,以及第二兵團,立即以隴右、太行、關中為基,收攏三地民心,鞏固發展自己的實力,形成對西路金軍三足鼎立的包圍之勢,拴住完顏宗翰這條瘋狗。
但同時也要告知三人,現階段只可嚴守,不許進攻,絕對不能與金軍進行大規模作戰。”
“妙計、妙計!”吳用起身輕輕鼓掌,羽扇搖動,笑道:“大人此策思慮周詳,謀劃長遠,實在是謀國之策。”
公孫勝卻手擺拂塵,起身問道:“妙在何處,還請吳學究詳細說之。”
吳用見公孫勝一臉笑嘻嘻的,知道公孫勝其實也早已經猜到了王倫此計的用意,此時起身動問,不過是配合自己罷了,當下便笑道:“一清先生才智向來在小生之上,想必早已知曉大人的謀劃,不過既然先生動問,小生就拋磚引玉,說的若有不盡詳實之處,還請先生賜教。”
王倫看著吳用與公孫勝一唱一和,知道就憑這兩個人精,必是早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想法,當下也不說話,只笑著看這二人唱戲。
吳用一步三搖地走到中華地理全圖前,用羽扇在地圖的西部方向一指,說道:“依大人之計,田虎、梁興、魯智深三人在佔據隴右、太行、關中三地之後,便可將完顏宗翰的西路金軍牢牢拴死,使其不敢有所稍動。
現在的完顏宗翰看似攻勢如虹,兵鋒不可阻擋,佔據了宋國大片土地,但其實早已成了籠中之犬,他要是敢有妄動,不論攻擊田、梁、魯三人任何一方,另外兩方就都會對其形成夾擊之勢,便是那西夏,到時只怕也會過來踢上一腳。
另外完顏宗翰若是想東進配合完顏宗望的東路軍攻擊汴梁,那他原來所佔的山西、河套等地便會立即被各方勢力瓜分吞併,其數年努力經營之地,就會立時化為泡影。
而完顏宗翰若是不思進取,只想固保既有之地,守成不進,那隻要田、梁、魯三方羽翼成熟,實力大張之時,等待完顏宗翰的就只有覆滅之局。
如今田、梁、魯三足鼎立之局已布,關門打狗之勢漸成,但據小生枉自猜度,西部之地只是小三足而已,在大人心中必然還有一個大三足的佈局,這西部也只是這大三足其中的一足,而另外兩足分別應是淮西節度使王慶大人的南部之足,以及我山東節度府的東部一足。
如今隨著西部三子落穩之後,這大三足鼎立之勢便也已成形,而金國這隻東北虎,別看他現在還能歡蹦亂跳,其實不過是鍋中待煮的羔羊而不自知,早晚難逃肉酥骨爛,盡為大人口中之食的命運。”
“說的好!”公孫勝撫掌大笑道:“吳學究這巨鼎煮虎之說大妙,為了讓金國這隻虎熟得再快點,我再給他來個鐵鍋燉大鵝,扣蓋加把火。”
吳用將金國比作東北虎,而公孫勝更將金國比作了大鵝,還要煮來吃了,逗得廳中眾人無不大笑,盧俊義也笑道:“那就請一清先生說說,如何給這隻大鼎扣蓋加火。”
公孫勝手中的拂塵亂擺,搖頭晃腦的道:“這蓋子嗎,想必大家也都能想得到,就是漠北草原的蒙古諸部,現在蒙古乞顏部在朱仝及其族長哈撒兒的率領之下,已將蒙古草原大部統一,如今正在征討漠西的乃蠻部。
根據傳回的軍報來看,透過數次交鋒,朱仝已經連克乃蠻部數十城鎮,現在朱仝大軍的主力正在逼近乃蠻汗帳,年內必可獲得全勝,明年初就能回師,到了那時,金國人頭頂上的這口大鍋蓋可就要扣得嚴嚴實實了。
這鍋蓋既然已經扣上了,後面自然就是需要加火燒湯了,要說這火可還不是隻有一把,而是三把。
這第一把火,就是史文恭的第四兵團,現在的第四兵團已有大軍五萬,如今已經兵出琅琊,進入了徐埠之地,正伏兵於京畿之南,只要金軍入侵中原,第四兵團便可隨時兵發河南腹地,起火熱灶,而史文恭第四兵團的這把火可稱為釜底之火。
再有這第二把火就是岳飛,如今的岳飛可是早已今非昔比,現在岳飛已是宗澤的副帥,官至江淮招討副使,手下猛將如雲,更有精兵八萬。
雖然說岳飛現在的首要任務仍是提防江南的方臘,但是如果金軍再次兵臨東京,危及大宋根基,無論朝廷是否下旨,以宗澤的脾氣,即使他因職責所在不能統兵親臨,也必定會派岳飛進京勤王。
而岳飛是誰,自然不用我來多說,所以岳飛的這把火自然也離不開咱們大人的這口爐灶,所以岳飛的這把火可稱為飛來之火。
至於這最後一把火,說起來確實有點遠,便是南面的大理國,大理雖然地處彩雲之南,與我們相隔萬里,但其實也早與我們建立了聯絡,早在王慶大人入主淮西之時,就曾與咱們大人訂立了盟約,而那盟約之中就有著大理的一份。
大理皇帝也早已看出方臘野心極大,志在天下,對方臘一直都在提防,方臘自從撤消帝號之後,便即以恢復漢唐故土之名入侵中南,先後滅了交趾、占城、暹羅等國,一個月前更是攻下了吳哥王朝,而今兵鋒已經直指大理邊境。
大理皇帝深感憂懼,已經多次透過王慶大人來節度府重申盟約之事,言明不論大金還是方臘都同為虎狼,皆是天下萬民之敵,大理願與我們互為砥柱,共御強虜,若是金國南下侵宋,大理願傾全國之兵相助抗金。
當然了,若是大理受到方臘侵犯,我們也要出兵助大理保家衛國,所以這大理雖然離得遠,但卻也算得一把火,可稱其為隔岸之火。
現在這三把火已經全部聚齊,只要將來再一同燒起來,便成了三昧真火,任他金國是何等的滾刀肉,也必定將它燒得滾瓜爛熟。”
公孫勝說完回到座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卻忽地看了看旁邊正襟危坐的朱武,便嘻嘻一笑道:“小武子,你可還有什麼補充嗎?”
朱武白了公孫勝一眼,卻是說道:“吳學究、一清先生既然已經架起鍋灶,升起爐火,那看來我就只能是再吹上一股風,以助火勢了。”
朱武起身走到中華地理全圖前,手持長杆在地圖的東西兩處各點了一下,說道:“既然是要吹風,自然就不能只在一個方向吹,免得吹得偏了,火力不夠,需得兩路通風,陰陽互濟,形成旋風,才能使那火勢得借風力,扶搖直上,來個烈火焚天。
而我所說的這風便分為東西兩路,東邊那風,是為陰風,其實這股風早就已經吹起來了,這吹陰風的就是已經進駐皮島的楊雄,楊雄自從到了皮島之後,平日除了忙於發財之外,便一直在尋找機會對金國進行騷擾。
此次金國大舉南下侵宋,楊雄便趁金國內部軍力空虛之際,屢次扮作海盜登陸,更是深入金國腹地,採取搶了就跑,跑完回來再搶的策略,四下劫掠,擾亂金國治安。
金國狼主雖然也曾數次想要派兵圍剿楊雄,但均被楊雄設法脫身,然後反過頭來又更加變本加厲地襲擾不停,攪得金國本土終日不得安寧。
與此同時,楊雄又已提前一步派人登陸了苦葉島,並在島上建立起了秘密基地,同時派遣暗探偷渡進入大陸,探明瞭金國第一大河“黑水”的出海口所在。
現在楊雄已經查清了黑水上可以行船的航線,只待來年就可組建一支艦隊,從黑水出海口溯流而上,進入黑水河道,而透過黑水的支流戊子江,便可直達北琴海。
之後從北琴海棄船登岸,再經密山恤品山口,就能直通金國上京會寧府,如此楊雄便可似一股陰風,吹進金國這頭猛虎的腦袋裡,管要攪得他頭痛欲裂,中樞大亂,而楊雄的這股陰風則可稱為癱頭風。
另外前些時日,獨孤先生率領的黑龍會群雄,在楊雄的護送下,已經順利登陸,並且混進了上京。
而在黑龍會進入上京以後,就立即召集了會中舊部,開始策動民眾信徒,四處煽風點火,聚眾鬧事,現在的上京會寧府已經是民變頻發,混亂不堪,可說是在楊雄的這股陰風之中又加入了一股邪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