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憨憨的武士,跟在龍馬身後,先是用東瀛語咕噥了一句,見首領不搭話,便轉用生硬的漢話。
這連問兩次,讓戴著眼罩,走頹廢大叔風格的龍馬有些不耐煩,這持長短刀的大將吐出嘴裡的草莖,回頭一巴掌大在那武士臉頰上。
“八嘎!”
他罵到:
“讓你做,你做就行了,問那麼多作甚!吃了七日白米肉飯,把你的腦子都吃沒了不成?”
那武士見平日威嚴又義氣的大將發怒,急忙站直身體,也不敢回答,只能頂著首領的呵斥苦熬。
周圍幾個武士憋著笑,看同伴出醜。
此行登陸之前,大將已三令五申,不入城,只尋南軍守備,若是潰逃,也不必追擊,這擺明了就是搶一票就走的策略。
大將根本沒想在南國久待,聰明的部將都心知肚明。
他們也並無反對,說到底,這場仗,並不是為他們的利益打的,就算佔得土地再多,最後還得吐出去。
這些武士,都是龍馬的真正心腹,大將偶爾也對他們吐露些心聲。
大傢伙聚在三韓,積蓄力量,為的是以後殺回故土,重建東瀛正統王朝。
每一個武士,甚至每一個馬鹿足輕的生命都很寶貴,那是光復故鄉的種子希望,怎能因為一場不屬於自己的戰爭,就盡數賠出去?
“夯貨!”
龍馬罵了幾句,也是失去了興趣,揮了揮手,長出了一口氣,示意身後武士們散開,各自去做事。
自己則走到旁邊堆積的車馬旁,從米糧袋裡,信手抓起一把白米,放在鼻下嗅了嗅,又送了幾粒,放在嘴中咀嚼。
好東西啊,比三韓那裡的米糧,好太多了。
這南軍內部,當真腐朽的很,只是擊潰了幾支地方守備,就得了如此多的戰利品。
武士大將,露出滿意的笑容,又往頭頂後方看了看。
他超強的視覺,能看到有黑點在高空巡遊。
那是眼睛。
有人在看著他們的行動,看著他們劫掠。
那也是警告。
那一日在舟山花鳥島的會談,御天大劍聖的話,還歷歷在目,那強大的,讓自己體內守護靈都瑟瑟發抖的武者,在看著大地發生的這一幕。
當日那些不許擾民的警告,也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龍馬撇了撇嘴。
這個武士大將伸出手,往那黑點揮了揮。
“武士之道,又豈是欺壓無辜?”
帶著眼罩的龍馬,看著那處黑點,輕聲說:
“肆意將自己的苦難,往無辜身上再施加一遍,靠著殘暴的愉悅存身,以無能的迷醉,撫慰寸草不生的心神,那吾輩武士,和故土的懦夫們,又有何區別?”
大將自言自語的話停了停。
他拿起一封糖餅,撕開來,走到道路邊,拿出一塊,放在嘴裡。
“既自稱正義,便也要行走正義,也是唯有如此,才能不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