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江湖就去走,但一定要我跟著少爺,一邊照顧少爺,一邊也讓少爺做事多多思考,別莽著頭就去拼殺。”
這丫鬟頗為聰慧,又對李義堅這直男一往情深,她便說道:
“老爺還說了,若是少爺不許我跟隨,他便也不許少爺離了洛陽。”
李義堅無奈之下,只能讓含香跟上。
在馬車裡,他一邊抱怨,一邊翻著包袱。
含香丫鬟則盤坐在另一邊,低著頭,臉頰通紅。
其實她離家時,老夫人還交待了另一件事。
便是讓含香,履行貼身丫鬟最“神聖”的使命。
這李義堅一心要闖江湖,他老爹老孃攔不住,便要想辦法先讓自己獨子留下血脈,免得出了意外。
換句話說,不管李義堅願不願意,懂不懂得,想不想要。
這一趟瀟湘之行,他都要失去一些,對男孩女孩來說,都很重要的東西了。
淮水之上,一艘打著河洛幫旗號的商船,與青青和山鬼的船擦肩而過。
在這商船船艙裡,換了套灰色僧袍的浪僧,正盤坐在床鋪上,一邊擺動佛珠,一邊敲著木魚,口唸《法華經》。
他寶相莊嚴,低聲誦唸,神態誠摯,頗有一番得道高僧的氣度。
說起這浪僧,雖然六根不淨,也不禁葷腥,就如酒肉和尚一般。
但論起對佛經的理解,也絕非常人,否則也不可能和此時身在蘇州的芥子僧成為朋友。
那芥子僧雖然並未剃度,但也是來自臨安涅槃寺的佛家弟子。
這涅槃寺,不僅僅是江湖正派五門的大宗門,也是天下佛門聖地。
芥子僧作為圓悟主持的弟子,堪稱高僧。
儘管浪僧接近芥子僧是有目的的,只是兩人之間的友情,也不都是算計。
兩人確實是有共同的愛好和職業,絕非是點頭之交。
更重要的是,雖然兩人未曾說過內心之事。
但恨命浪僧和芥子僧兩人,確確實實都是經歷過愛恨痴纏,生死離別,看破紅塵的相同經歷的。
正是因為這份埋在雙方心裡的經歷,才讓他們能一見如故。
浪僧唸完一卷《法華經》,卻並停下吟誦,又念起了一卷功德經,為侄女雷詩音祈福,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之一。
雖然年輕時,因為一名女子,和結義兄弟雷爺鬧翻了臉。
在那女子最後與雷爺成婚後,浪僧萬念俱灰入了空門,但在得知雷詩音出生後,浪僧依然非常歡喜。
你愛煞了一個人,自然就會愛烏及吾,愛護與她有關係的一切。
這些年裡,浪僧居無定所,天下遨遊。
但每年雷詩音生辰時,他都會趕回洛陽。
他是把雷詩音真正當成自己的女兒般看待。
他和雷爺之間,在兄弟關係破裂後,還能一起合作,也都是因為兩人都願意用性命去保護雷詩音。
木魚敲響,梵音輕頌,浪僧閉著眼睛,腰桿挺得筆直,手中佛珠一顆一顆的轉動。
他向佛陀祈求。
祈求自己的侄女雷詩音能躲過災厄,逢凶化吉,能有福報一生,莫要經歷人間慘事。
窗外的風吹入船艙,帶著些許腥味。
但浪僧恍若不覺。
直到功德經也頌完之後,他便睜開眼睛,穿好僧鞋,走出船艙之外,這艘船上的水手綱頭,都是雷爺的心腹之人,都是可以信賴的。
浪僧站在甲板邊,向後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