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正暗自唏噓,忽又聽到門外有人高聲喝道:“蘇副教主到!”
壽堂內頓時一陣騷動,有人立刻站起身來,神色恭謹,有人遲疑了片刻,終也勉強站了起來,卻也有三成的教眾端坐不動。這些人中有的神色木然,有的神情鄙夷,極少數性情耿介的,面帶怒色,更是低聲咒罵,還有人扭頭瞧向勞牧哀,卻見他面帶微笑,似是不以為意。
白衣雪心想:“蘇眠愁乃是勞牧哀的副手,竟故意比教主來得還遲,接受所有人的迎候,難怪惹了眾怒。”
白衣雪、申螭等人也都端坐不動,同桌的倒有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恭恭敬敬起身迎候。白衣雪斜眼睨去,但見申螭、蒯狻、畢驊三人嘴角微微帶著一絲笑意,表情古怪,顯是心下幸災樂禍,巴不得情教內部干戈相見才好。
隔了片刻,只見門外大踏步走進一人,那人年逾四旬,面容沉穆,骨姿清瘦,抬眼向著堂內逐一掃視,眸中兩道精光湛湛,尚自端坐不動的人當中,在他凌厲的目光掃視之下,又有十餘人猶豫著站了起來。
蘇眠愁向著眾人微一點頭,徑自走到勞牧哀的身前,躬身說道:“啟稟教主,屬下方才想起壽筵的回禮,尚未備辦齊全,故而來晚了一步,還請教主恕罪。”
白衣雪見他行走之時,左臂一直攏在寬大的袍袖中,未有絲毫的擺動,方知這位威名赫赫的情教實權人物,原是身患殘疾。
勞牧哀微笑道:“辛苦你了。大夥兒都到齊了麼?”
蘇眠愁道:“除了朱明護教因教務纏身,難以親至,餘下的老兄弟們也都在了。”
座中的綺情使季籬苦站起身子,朗聲說道:“啟稟教主,近來朝局動盪,又兼金人大有南侵之意,朱明護教實難脫身。他令屬下帶來了十大壇上等的宜城金沙竹葉青,作為恭進壽禮,並遙祝教主壽元無量,福樂綿綿。”
勞牧哀嘆道:“京畿重地,諸事千頭萬緒,又非同小可,朱明護教為我聖教殫精竭慮,辛苦他了。”
季籬苦肅立在地,道:“教主英明。”
勞牧哀道:“綺情使,這些年你們在臨安,勤勤懇懇輔佐朱明護教,難為你了。”
季籬苦大聲道:“屬下為聖教鴻祚永續,薪傳綿延,即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勞牧哀面露微笑,擺手示意他坐下,眯眼在旁邊一桌瞧了片刻,說道:“傷情使,你也辛苦了。”
桑鷲趕緊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道:“只要能為教主分憂,屬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屬下恭祝教主龜鶴遐壽,長生久視。”
勞牧哀微笑道:“很好,很好。你們都坐下吧。”季籬苦和桑鷲再施一禮,這才坐下。
蘇眠愁道:“教主,良辰已到,是否開始拜壽?”
勞牧哀瞧了一眼壽堂的大門,說道:“不忙,水姬待一會便到,我們還是等她一等。”
蘇眠愁道:“是。”
勞牧哀命人抬了兩張紅木錦椅,分置自己左右兩側,指著其中一張錦椅,向著蘇眠愁說道:“你就坐在這兒吧。”
蘇眠愁在旁席設有席位,當即推辭不肯就座。勞牧哀笑道:“你敢不聽壽星的話?叫你坐,你便坐。”蘇眠愁只得坐了。
他剛剛落了座,就見門外走進一名麗人,懷中抱著一名三四歲大的孩子。那麗人楚腰蠐領,神態嬌媚,自是勞牧哀最為寵溺的水姬了。懷中的孩子是她與勞牧哀所生的幼子勞沚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