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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野狐禪(3)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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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鍾謨和白衣雪聞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些江湖人士平日裡大多粗鄙不堪,此等戲謔捉弄之事,對於他們而言本也尋常,絲毫不會放在心上,倒是沈泠衫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羞得滿臉飛紅,啐道:“你……你……”起身出了屋子。

座中三人推杯換盞,又飲了一會酒,白衣雪估摸沈泠衫已經回房休憩,心中想起一事來,說道:“施先生,凌掌門,有一件事我一直未敢與沈姑娘說,但終是瞞不過的。”遂將沈重如何因護女而不幸身亡的經過,詳細說了,一席話驚得施鍾謨和凌照虛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施鍾謨長嘆一聲,老淚縱橫,口中喃喃地說道:“沈師弟……沈師弟……”當年自己與沈重二人,在授業恩師門下一起求藝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如何不令他百感交集?

白衣雪見凌照虛呆坐在座位之上,目光遊離,心中歉疚,說道:“凌掌門,那日在唐家堡你曾問起沈神醫,小弟未敢實言,還請恕罪。”

凌照虛嘆道:“你這是為沈姑娘身子著想,也是一片好心,不必再說。只是我若早知此事,來臨安的路上,說什麼也得去趟白沙鎮,給沈神醫的墳上燒些紙錢,祭拜一番。”說著扼腕興嗟,不勝傷感。

施鍾謨悲咽道:“可憐了我的泠兒……這孩子自小沒了母親,是沈師弟將她一手帶大,如今又沒了父親……唉,我苦命的泠兒……”心中想到沈泠衫身染劇毒,命在旦夕,更感悲痛莫名。

白衣雪道:“施先生,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弄到唐門的解藥。凌掌門,你方才說唐泣間有外出,不知他每次都是去往哪裡?”

凌照虛說道:“唐泣平日裡在王府深居簡出,大多待在自己的房中,每晚都要婢女陪寢,有時還會喊來勾欄女子,通宵達旦,荒淫不堪。這廝僅有數次外出,其中的兩回,是去見了恩平郡王,可惜每次見面均在恩平郡王的起居室,有江湖人士和王府宿衛在外值守,無法靠近,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說到這裡,他話頭忽然打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燭臺的火焰,臉上現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白衣雪瞧出異樣,問道:“怎麼,凌掌門,有什麼不對勁的麼?”

凌照虛道:“近一個月來,我幾乎每日都去恩平王府窺探,他的王府之中,突然間聚集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這些人鬼鬼祟祟,似乎……在圖謀一件機密大事。”

白衣雪心想:“那晚在忠武侯廟,孫思楚曾說,唐泣受恩平郡王王府來人邀致,說是有大事相商,這才急急忙忙地趕來了臨安府。莫非受邀而至的,不止唐泣一人?”與施鍾謨對視了一眼,問道:“看清楚了麼?都是些麼人?”

凌照虛道:“我識得的,情教的使者中,就有‘綺情使’季籬苦、‘傷情使’金杵悲……”

情教使者在江南武林之中,無一不是叱吒風雲,赫赫有名,白衣雪不甚熟悉,心下也不以為意,施鍾謨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尋思:“‘摧心追魂,情教唐門’,情教向來與官府結交極深,近年來更是吸附了大批的江湖好手,聲勢熾焰。情教的情使現身王府,再加上唐門密宗的唐泣,不知恩平王網羅了這些江湖奇人異士,要圖謀什麼大事?”言念及此,心下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說道:“還有什麼人?”

凌照虛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見到的還有司空山的短道人,點蒼派的遊叔度,靈墟洞的皮清晝,崆峒派的彭大痴,瀟湘派的司空悲秋,俱是成名已久的厲害角色。對了,還有幾位相貌古怪的西域番僧,不知又是何方神聖。”

白衣雪和施鍾謨聽了嘖嘖稱奇,心中均想:“司空山離臨安府倒也不遠,瀟湘派則橫行於荊湖一帶,但靈墟洞偏處西南的烏蒙山,崆峒派久居西北渭州,威峙西陲,點蒼派更是遠在大理國,幾家都極少在江南地區走動,再加上番僧、情教、唐門,這些平日裡八竿子打不著的江湖豪客,竟然齊聚王府,究竟有何圖謀?”施鍾謨沉吟半晌,說道:“當今的聖上自御極以來,褰裳履冰,孜孜不懈,然而老夫近來偶有耳聞,說是官家漸感龍體欠安,心生倦勤之意,因而要在恩平郡王和普安郡王中選擇一人,立為儲君,以便日後能入承大統,討虜除逆,早日收復我大宋的大好河山,拯救中原百姓於水火之中。”

凌照虛奇道:“官家年富力強,何以會萌生退位之意?”

施鍾謨目光閃動,低聲說道:“自元懿太子不幸早夭以來,官家最大的心病,就是一直沒有子嗣,吃了多年的金丹,也不見效用。”施鍾謨與宮內御醫王繼先私交甚篤,趙構為求子嗣,常年服用強陽金丹“仙靈脾”的內情,他雖是外臣,卻也十分清楚,續道:“‘仙靈脾’又名‘淫羊藿’,雖於官家的龍體有所補益,但無奈藥氣實在太盛,因而……”說著拈鬚沉吟不語。

白衣雪介面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從藥理上來說,毒與藥其實並無二致,毒即是藥,反過來說,藥也即是毒。”心中想起那日與沈泠衫漫步唐家堡的情景,嘴角不禁揚起笑意。

施鍾謨頷首微笑,說道:“不錯。日間你見到的那位官差,便是殿前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明化礪。這位殿帥可是官家身邊最親近的人,施某人微位卑,平素哪裡攀附得上?明化礪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他將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也不待白衣雪相問,又道:“官家服用金丹靈藥日久,雖受其利,亦受其害,龍體已是大受耗損,倘若找宮中的太醫來瞧,只怕會驚動了皇太后她老人家。承蒙官家抬愛,老夫也還算薄有微名,因此殿帥過上一陣子,便來老夫這裡取些中藥,為官家調養調養龍體。”

凌照虛道:“看來官家龍體當真有點……有點……他要確立太子,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白衣雪道:“這回來臨安的途中,楊草楊大哥與我閒談之時,也曾提到太子之位多年懸而未立,朝廷之中因此議論紛紛,人心不定。”

施鍾謨道:“是啊,其實大夥兒也都瞧出了官家遜位的心思,只是誰也不敢明說。你想啊,在皇上、太后和皇后的眼裡,二位郡王自幼便養在深宮,手心手背都是肉,且東、西兩府又各有千秋,我估摸著官家也是困於決斷,很難下定決心。”

白衣雪想起楊草遇襲一事,心生感概,說道:“官家為了江山社稷著想,立儲自當慎之又慎,可恨的是朝廷中不乏趨炎附勢之徒,他們擅自揣摩聖意,紛紛選邊站隊,更可恨的是,這些人為了在他們心中的新主面前邀功,大肆傾軋,剷除異己,以致於栽贓陷害,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如此下去,只怕會朝政崩壞,綱紀廢弛,再也不可收拾,到那時,還談什麼驅除逆胡,救濟斯民?”

施鍾謨轉頭瞧了瞧窗外,低聲道:“白世兄,直言賈禍,如今城內到處是皇城司的‘察子’,咱們說話還是小心為好,以防隔壁有耳,惹禍上身。”白衣雪吐了吐舌頭,輕輕一笑。

施鍾謨所說的皇城司,是紹興元年(1113年),朝廷改“行營禁衛所”為“行在皇城司”而來。皇城司不受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以及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這“三衙”的轄制,乃直屬於皇上的特務機構,職權較之先前大為擴張,不僅負責宮禁宿衛,還負責監察百官和刺探情報,因而百官和百姓,私底下稱他們為“察子”。皇城司權柄極重,氣焰日炙,朝野一時為之側目。

趙構年間,皇城司的察事之卒遍佈京城,他們的身影無處不在,故入人罪之事,動輒拿人,時常有之。入了皇城司大牢的人,多半受盡剮皮割肉、剔髓挑筋之刑,以致於在京城之中,大家談到“皇城司”三字,無不心驚肉跳,民間的百姓嚇唬哭鬧的孩子,只要說一句“察子來了!”孩子大都立時嚇得收聲不哭。

凌照虛站起身來,說道:“施先生,屋內有點兒悶,我到外面去透透氣。”說著快步走出屋外。凌照虛到臨安府已近一月,對皇城司亦有耳聞,知曉其間的利害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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