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大雪紛飛
一眾人穿著深色的衣服,站在墓園裡。
今天是謝行履下葬的日子,看著新立的墓碑,程逸面目表情的站在原地,飄雪落在他的發上,蘇瑾走過來,給他撐了把傘。
程逸的視線在謝行履的照片上停了良久,終於率先彎下腰,在墓碑擺上了花束。
“他這輩子,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是真的歇著。”
程逸說完這句話後,才轉過頭接過蘇瑾手上的傘,和蘇瑾一起,走到了一旁。
看著葬禮上,來的幾個熟悉的面孔,就能知道謝行履這人平時在生活裡,對於人際關係是有多麼的淡薄。
從始至終,這人就安安靜靜的不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多餘的羈絆。
除了謝素之外,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麼值得這人停留半分的。
連他自己的命都是如此。
······
謝素穿著病號服,抱著腿,坐在床邊。
她的頭靠在旁邊的窗戶上,微張了嘴,在玻璃上哈著氣,食指緩緩的在玻璃上寫著謝行履這幾個字。
每一筆她都寫得極慢,似乎每一筆都蘊含極其深重的情緒。
她剛剛做了一場夢,一場她也不分不清具體真假的夢。
夢裡,她閉著眼,滿頭冷汗的躺在床上,嘴裡不停的呢喃著外婆和母親的名字。
一個人影走到她的床邊,她微張了眼看去。
那是少年時的謝行履。
只見少年向來漠然的臉上,多了許多顯而易見的焦急與擔憂。
謝素只覺得渴,喉嚨裡像是燒著火般的灼熱。
少年像是觀察到了她的不適,忙從桌邊端起水杯,小心翼翼的喂著她。
乾澀的唇角被水溼潤著,瞧見她舒緩了的眉頭,少年一直皺緊的眉頭,才得以平展。
謝素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怎樣,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哭,虛弱無力的軀體,躺在那裡,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不停的流著。
少年明顯的有些手足無措,不停的拿著紙巾,擦著女孩臉上的淚痕。
哭溼了枕頭,他就將女孩的頭微微扶起,用著自己的手臂枕著。
謝素渾身不得動彈的感受著謝行履的動作,少年的呵護與緊張,全然在這無聲的一舉一動裡。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樣的謝行履,為什麼她沒有絲毫的印象?
謝素的記憶像是斷了一帶,她極力的回憶著,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傳來了微癢的觸感。
那是少年低著眸,用著指尖,在她的手心裡,慢慢的寫著字。
你別哭,阿素。
謝素只覺得心口痠痛的異常,她突然想起這段場景,是在什麼時候。
是在外婆死後的第二天,她因為受驚過度昏厥了過去,叔伯們對於老人的死,都紛紛選擇緘默,自然也就不會再多管謝素的死活。
是謝行履頂著長輩的壓力,在無數的野種謾罵聲中,冒著雨,孤身揹著她去了醫院,才得以救回了一條命。
白色的醫院病房,少年毫無察覺的繼續在她的手心寫著字,也不管她是不是會感受的到。
阿素,你不要哭,你還有我。
阿素,你快醒來,你要去哪兒,我都跟著。
阿素,我在等你,等你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