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在車上坐著,他看著蘇瑾跑遠,又看著蘇瑾拉這突然多出來的行李走來。
他的手猛地收緊,緊接著就看見一個穿著淺色大衣高瘦男人,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出來。
身形清瘦,膚色有些蒼白,雖然看起來有些病態,但這人望著前面走著的蘇瑾時,眼裡卻滿是光彩,連帶著整個人,都有些熠熠生輝。
蘇瑾雖然沒有回頭看那人,但總是時不時緩慢的腳步,完全是照顧著身後人的速度。
李海從那兩人的身上收回,不動聲色的看著後視鏡里程逸的臉色。
很白,慘白一片。
李海皺眉,眼前的狀況雖然不是那樣的如他所願,但不可否認的是,那確實已經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但程逸的性子,他也確實瞭解。
對蘇瑾有多在意,這一刻就有多痛,既然狠著心,放開手來,這樣眼睜睜的看清楚,雖然殘忍了一些,但到底還是個了斷的法子。
“這次,你就別在越界了。”李海鮮少對程逸說這種話,程逸在一切的事情上,殺伐決斷的從不拖泥帶水,所以也從來用不著他來開解。
但人都有軟肋和短處。
程逸這輩子最致命的軟處,就是蘇瑾了。一遇見她,這人就能輕而易舉的亂了所有的陣腳
讓程逸變得不是程逸,只需要一個蘇瑾就可以。
“開車吧。”艱難的從那兩人身上收回視線,閉著眼,出聲。
他的聲音是不同平常的冷靜清透,透著著一股無力的疲憊感,嘶啞又而低沉。
他沒有回應李海的話,事實上根本無需回答。
從他給楚雲深打通電話的一刻起,這樣的場景,就已經無數次的在他後面的夢裡上演過來。
不同於夢裡,他毫不猶豫的走到蘇瑾身邊,拉起她的手,一次次朝著有光的方向跑去。
現實裡,光是遠遠的看著,他卻連下車的動作都不能有。
他已經在夢裡,將蘇瑾娶過無數次了。
後面的事情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他半生的籌謀都在那兒了,不論怎樣,他都要把這些繁瑣的糾葛,徹底斷個乾淨。
蘇瑾本該熱烈而燦爛的活著的,無羈灑脫的活著,那才是她原本的人生。
如果沒有遇見他,一切都該這樣的進行著。
這次,這錯位的已經分崩離析的命運,該是時候糾正了。
“蒐集關於謝行履最近所有的資料,當初埋下的釘子,也該動了。”
指尖的菸蒂已經徹底熄滅,他無所謂的看了看手心燙傷的痕跡,眼裡沒有一絲波動,“時間過得太久了,他已經老了,我也不是當初的孩子了。”
他是他一手教養長大的,也是他親手促成的如今的自己。
縱使之前溫情再多,他們已經都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了。
連帶著感情亦然。
……
蘇瑾將行李放在車上的時候,突然只感覺到心臟突然莫名的一顫抖,突然心裡瀰漫出難以抑制的心慌。
她有些莫名的抬眸,朝著四周看去。
而在她轉頭的一瞬間,一輛車子從她身邊開過,看不到裡邊的車窗內,是男人壓抑剋制的複雜的眼神。
直到車子徹底開遠,徹底看不見,他才緩緩收回視線,垂眸看著指尖上的淺色疤痕,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