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這樣難掩悲切的話語,卻被程逸用著很平靜的語氣說著。
李海聽著,也是一臉複雜的神色,朝著蘇瑾的病房看去。
他之前雖然聽蘇瑾粗略的提起過,身上的一些痕跡,但看著如今程逸的異常表現,只怕是真實的情況,要比蘇瑾那幾句淺略的話語,要殘酷的多。
“那…你打算怎麼做,程逸?”
李海躊躇了幾秒後,出聲問道。
細細數來,這是從他跟在程逸身邊的時候起,為數不多的直呼著他的名字。
這一刻,他們不是上下屬,而是真正相伴多年的老友。
“你等了她多久,甘願嗎?”李海直直的看著程逸,應該沒人比他更瞭解眼前這人,這些年,過的是個什麼日子。
也沒人比他更懂得,眼前的這個,眾人眼裡孤冷淡漠,殺伐決斷的上位者,心心念唸的等了那人多少年。
程逸抬起手,輕撫著額角,眼底的自嘲與無奈,在被抬手遮住雙眸的一刻,顯露無疑。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間,恍惚又有了幾分當年澄明少年的模樣。
“捨得嗎?呵,當然……捨不得了。”
這是他難得的,如此直接的直述著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謝素曾詛咒我,此生所念所想,皆不可得,年年歲歲,孤寡一生,如今看來,怕是真的要應了她這句話了吧。”
程逸拿出衣兜裡打火機,在指尖盤旋著,卻始終沒有點燃。
“強留著她在我的身邊嗎?李海,你看她那滿身的傷,我捨不得…捨不得啊。”
“如果我們待在一起,只會給她造成這樣的結果,那麼我情願,至此以後,徹底退出她的世界。”
沒錯,這就是程逸在那短短的一瞬,思慮所想到的結果。
他退出她的世界,沒有界限的劃分,悄無聲息的,不留下片刻打擾到她的身影。
“她說那人對她很好,但我總是不放心。不放心是不是真的照顧的好她,不放心是不是真的……如我這般的愛她。”
只願你此生平安喜樂,百歲無憂,哪怕那之後的時光裡,從此沒了自己的存在。
“既然我讓謝素的話應驗了,那麼,我說的話,也該讓他們應驗了。”
他曾經回應謝素的那句咒怨,哪怕年年歲歲,孤寡一生,死後不得長眠,也要把他們拉向地獄。
這話,也該應驗了,不是嗎?
謝行履給他來了這麼一場精彩的出手方式,他也該回禮的不是嗎?
果然是最懂人心的謝行履,總是知道哪處最柔軟的部分,也意味著是人最脆弱的死穴。
如今他狠下心腸,親手將最柔軟的死穴剔除,縱使被剝離的鮮血淋漓,也能夠用著最硬的心腸,來面對這些束縛了他一生的人事了。
謝行履,我最好了準備,你呢?
謝素這個死穴,不也是照樣困了你這麼多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