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是激動過後,程逸又恢復了一些理智,垂眸看著蘇瑾靜靜放在被子下的手。
他的眼睫輕顫,伸出手慢慢的將蘇瑾的手握住。
還是那雙細白的手腕,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淺青色的血管隱隱的浮現的肌膚上。
手腕上那塊一直戴著的手錶,從程逸再次見到她開始,就從未見她摘下來過。
伸出的手,隱隱的有些顫抖。
之前醫生說過的種種,他聽在耳裡,其實直到最後還帶著幾分僥倖。
蘇瑾是那般驕傲的人,怎麼會去嘗試自殺這個從不屬於她的詞彙?
可直到腕錶開啟,女人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如今輕易地落入了程逸的眼底。
幾乎只要一眼,就可以看見這道傷痕的來源,是被人用了多麼大的力氣,留下的,沒有絲毫的猶豫,滿是一腔決絕。
程逸的眼眶,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
他其實不是個愛哭的人,更何況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忘記了流淚的感覺。
然而似乎每次只要一對上蘇瑾,只要是稍許的風吹草動,就能輕易地讓他泛起淚水。
“姐姐,你疼不疼啊?”
那道疤痕明顯有著癒合已久的年歲感。
但程逸看見它的時候,卻還是如同第一次面對著鮮血淋漓的傷口一般,僵硬的舉著她的手,不敢再隨意觸碰半分。
“原來,這麼容易的,我曾經真的差點就失去你了,是嗎?”
程逸顫抖的聲音滿是後怕的情緒。
明明早就感覺到蘇瑾不對勁的,不是嗎?
“蘇瑾,你拿起刀割下的時候……腦子裡,有沒有想過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程逸的聲音已經隱隱的帶上了哭腔,他的底線真的是隨著蘇瑾,一次次的降低,一次次的不斷退讓著。
他舉起蘇瑾的手,有些顫抖的薄唇,輕輕的吻在那道有些可怖的傷疤上。
閉著目,舉手投足間,宛如一個虔誠的信徒。
而那躺著的人,就是程逸閉目間,貫徹了他徹底魂狀的神袛。
“我曾經,包括不久前,唯一的願望就是,把你留在我的世界之間,視線之內。”
“可現在,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就夠了。”
程逸依舊不停的輕吻著唇下的疤痕,滿是憐愛的神色。
而蘇瑾陷入了一片暗沉的夢境中,卻只覺得耳邊,似乎有著一個人,在不停的低聲絮叨著。
絮絮叨叨的聲音,吵的她頭疼。
在程逸還未發現的時候,床上躺著的女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眼裡有著極其不耐煩的情緒,想要看清一下,這個一直吵得她頭疼的人,是誰?
視線清明間,只見她的床邊,坐著一個男人,彎著背,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手,語間呢喃著,不停的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炙熱的吻。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那男人似乎不受控制的落淚,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滿是柔情的顫音,緩緩說道:“蘇瑾,我只願你,此生平安喜樂,百歲無憂,終遇良人,攜手白頭。”
“你要好好的活著啊,好好的活著,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