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車燈,直直的照在兩人的身上。
謝行履的垂著眸,視線被血液模糊住,他微皺了眉,仍舊努力朝站在面前的人看去。
我記得你,蘇瑾。
像是已經有許久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時隔許久之後再一次提起,卻讓他感覺到艱澀無比。
而面前帶著帶著一頂黑色帽子的蘇瑾,看著面前兩鬢泛白的男人,眼神卻冷如寒霜。
這個男人哪怕鮮血直流,卻也依舊保持著這份莫名的平淡,幾乎從未見過這人狼狽的神態。
還真是,讓人止不住想要發瘋啊。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感覺你是個看不清的人。”
帶著莫名懷舊的口吻,蘇瑾淡聲說道,一步步的走進,視線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人,“不知道謝叔你現在看看,我那時的感覺到底對不對啊?”
謝行履沒有說話,眼前的女人話語間揮散不去的陰鬱,帶著一絲沉著的冷靜與平穩。
時間飛逝,這人也早已不是之前那個,站在辦公室內,滿臉的乖張與肆意,卻依舊站在原地聽著老師的句句數落的人了。
蘇瑾眼底的寒意愈發的深切,她一步步的走到謝行履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西裝衣領,看著對方不閃不躲的樣子,蘇瑾像是有些疑惑的緩緩出聲問道:“為什麼,你不躲呢?”
“你既然認出我了,為什麼不跑!為什麼不害怕!為什麼還是這副樣子!”蘇瑾有些失控的吼道。
而面對這聲聲地質問,謝行履像是死了一般,不言不語的任由著蘇瑾拉扯著。
一聲聲激烈的質問,透著驟多的憤怒與恨意。
而在短暫的失控之後,蘇瑾很快的就恢復了情緒,她一把鬆開謝行履,像是碰了什麼噁心至極的東西一般,隔著衣服擦著手。
也不知是不是傷口遲遲得不到治療,血流的太多,謝行履的臉色早已是蒼白一片,被蘇瑾這麼一番拉扯,頓時體力不支的單膝跪在地上,手撐在地上,勉強的讓搖搖欲墜的身體不倒下。
蘇瑾冷眼看著這人的狀況,心裡沒有半點的起伏,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她微微的彎腰,湊到謝行履的面前,冷笑著緩緩出聲,“這一幕可真熟悉啊,像不像幾年前國外的那個夜晚,我倒在滿是血泊的地上,靜靜地聽著那孩子和電話的那頭你們,一字一句的彙報著我即將死去的情況。”
終於在蘇瑾提起這一幕的時候,謝行履一直維持的平淡終於破冰,他終於像是支撐不住似的,倒在了地上。
蘇瑾卻依舊沒有打算就此輕易放過,她繼續說著,“然而結果卻又出乎你們的意料,誰會想到那孩子在最後,居然又替我撥打的急救電話。”
說到這裡,蘇瑾感覺腹部的疤痕居然又莫名的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一如當初,那個孩子將一把匕首扎進她的腹部的時候,刻骨的疼痛結合著那雙稚嫩的眼睛。
一如這人般的矛盾,讓她深入骨髓的記憶。
“謝行履,當時的那兩批人,哪一批是謝素的,而哪一批是你的呢?”
謝行履沒有回答,因為此時就算他想要回答,也無法回答了。
流出的血,漸漸的流過他的耳畔,落在了地上。
氣息愈發的輕微,他微微的抬起手,想要比劃著什麼,然而卻又最終無果。
蘇瑾看著這人,那兩鬢的白髮只讓她覺得無比的刺眼。
像是有些厭倦了似的,伸出手輕抹了一些這人流在地上的血,然後在指尖緩緩摩挲著,“我是從地獄爬回來的人,既然我都這麼痛苦了,謝行履你又怎麼能過的如此安穩呢?”
“這裡的老熟人太多了,謝行履。這一筆筆的帳,我決定還是親自來討回吧,至於程逸,看來他對於某些事物,還是一如既往的心軟啊。”
蘇瑾慢慢的說著,指尖的紅,似乎也那般成功映入了她的眼底,隱隱的滿是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