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煙。
強制戒了這麼幾年,縱使不再抽菸,她卻還是有隨身帶煙的習慣。
楚雲深曾經見此,總是不放心,總覺得這個舉動,像是有一種隨時準備再吸的意味。
蘇瑾之前不以為然,但現在煙的味道,重新瀰漫在她鼻息間的時候,她就知道,原來楚雲深說的並沒錯。
原來,她下意識留著的煙,就是為了此時此刻的場景嗎?
是一場復仇的盛宴,還是又一場荒唐的開始?
蘇瑾顫著手,吸著嘴裡的煙,想要的到徹底的冷靜。
謝行履看著眼前場景,哪怕頭此刻再眩暈,也很清楚的知道就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故意撞的自己。
眼前這人不言不語的模樣,絲毫不見任何的驚慌,不慌不忙的抽著煙,隱隱的帶著挑釁的意味。
可若是故意撞的自己,為什麼剛才又要走過來幫自己呢?
謝行履努力的維持著清醒,想要看清這個人的樣子,無奈頭疼的厲害,在家傻上那人始終低著頭,帽子擋住了大半個臉,謝行履始終看不清楚。
想要問詢,卻又發不出聲音,總不可能,現在跑過去拿紙筆寫出來,遞在那人的手上吧。
謝行履不想再浪費時間,想這些無用的事情,從衣服裡拿出手機,有些艱難的一字一句的給助理發過去一條訊息。
兩人就以這樣的樣子,沉默著,直至蘇瑾指尖的煙抽的差不多時候,菸蒂落在地上,蘇瑾抬腳熄滅的臉煙。
慢慢的抬起頭,看著謝行履一臉血的模樣,眼裡想含著刺骨的冰一般,聲音帶著些許沙啞的音調,慢慢的喊道:“您還記得我嗎?謝叔叔。”
謝行履擦拭著血的動作一頓,全身僵硬著。
震驚的神色,頭一次那樣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臉上。
眼前戴著帽子的女人,抬起頭來,正正的對著自己,是他印象裡的模樣,卻又不像。
少了幾分尖銳,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平靜。
正揚唇笑著,靜靜地看著自己。
明明是頭受的傷,此刻,謝行履卻覺得渾身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愣愣的站在那裡,兩鬢的白髮愈發的泛白了起來。
就是這麼個女孩啊,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明明笑語間,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
謝行履卻完全沒有一絲的憤怒,他的冷靜像是刻在了骨子裡似的,沒有一絲狼狽失態的舉動。
只是朝著面如寒霜的蘇瑾,緩緩的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有什麼含義的淺笑。
我當然記得你。
多年前的那場車毀的血泊裡,慌亂的人群中,這個女孩也是用著這般冰冷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他的方向,滿是死寂。
而當時他的車後座,卻同樣的坐著謝素,並沒有注意到那女孩的視線。
計劃出了差錯,謝素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倒在血泊裡李昕,隨即收回視線,有些心情不好的冷冷說了一句,“阿履,開車。”
車子就那樣的開遠了,車窗漸漸的往上升起,阻隔了那女孩看過來的冰冷的視線。
生在這世間,謝行履從來就不信什麼善惡苦果的言論。
他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也從來就不想做什麼好人,但在那一刻,那匆匆的一眼。
他突然有些相信了善惡輪迴的信條,可他只是動搖了片刻罷了,依舊頭也不回的往下走著。
如今,重見這人,似乎都在暗示著
一切都該回到原本的路了。
一切都該回到原本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