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這個,柯恩的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說道:“之前說的那位先生,像是有了急事,突然就走了。”
還沒等蘇瑾出聲詢問,就又聽見下一秒柯恩的語調一轉,有些高興的和她說道:“不過,我又很快的找到了另一位有興趣合作的先生,還深入的洽談了一下。”
“不得不說,我們談的很愉快。”
聽著這興奮的語氣,估計也是隻等著一錘定音的買賣了。
這是柯恩的生意,蘇瑾也不會過問太多,也就只是有些打趣的問了一句:“哦,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慧眼。”
柯恩似乎並沒有對蘇瑾防備太多,自己的資金主要還是靠著楚氏的支援,蘇瑾就算過問,也是無可厚非的。
於是他拿出那張放在衣兜裡的名片,遞給蘇瑾。
壓低了聲音,嘴裡還在不斷說著:“不過那位先生,好像身體有些什麼問題,全程都沒有說過話,一直是他的助理轉述著。”
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柯恩又突然說道:“不過要是說到關鍵處,那位先生還是會用文字書寫著,我雖然不太懂你們的文化,但是一眼看去,那位先生的字應該是寫的極好的。”
他興致勃勃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蘇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垂眸,將手中的名片慢慢的翻過來,赫然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謝氏集團,謝行履。
她抬起頭,那隻殘障的右手有些顫抖的將那張名片揉進了掌心。
有些恍然的朝剛剛和程逸分開的方向看去。
她沒有看見程逸,反而看見了一個她幾乎清晰的刻在記憶裡的身影。
那個坐在一側,垂眸不言的兩鬢泛白的男人。
耳邊傳來柯恩的聲音:“哦對,就是那位坐著的先生。”
蘇瑾沒有出聲,此刻她感覺渾身像是被突然淋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是啊,她回國這麼久,雖然一直都清楚謝素如今的處境,被困在四方的病房內,面對著一日復一日的孤寂,煎熬著,痛苦著。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她一點都不覺得殘忍。
蘇碧雲死的時候,那滿地的血有多紅,有多刺眼,她就有多恨她。
可是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問過這個人呢?
這個一直陪在謝素身邊的,看著她一步步作踐別人的人,甚至還會充當幫手的人,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問起呢?
李昕睡時都在下意識喊著疼的聲音,還有她的小腿上那刺眼的疤痕,不都由眼前的這個人,一手操作的嗎?
哪怕背後是謝素的命令又如何,難道由此,那滿是血的債,就都不算數了嗎?
那自己從來不問的原因又是什麼?
蘇瑾轉過頭,朝程逸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人群中,一臉冷峻的喝著酒的男人。
之所以不過問,無非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多年前在,總是一臉開心的和她絮叨著,他有一個待他極好的謝叔叔,像是說著這世間最好的事物一般,那樣的滿心歡喜。
那麼程逸呢?
你是否也是因為如此,才一直退讓著,放任著。
手心的名片,被蘇瑾揉成一團,她轉過視線,靜靜地看著謝行履的方向,許久沒有的怒意和躁動席捲了她。
看吧,這就是她和程逸最真實的近況。
那些結痂的傷疤,從來就沒有徹底的癒合過,只要稍微一絲觸動,就會重新血流不止。
你要護住這個人嗎?
可是她要決定不顧一切,去傷害這個人了,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程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