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靠在車後座,臉色有些蒼白,剛才飯局上他就早早離席了,獨自在樓道上徘徊了許久,才等到他們散場,這一天幾乎都沒有吃什麼東西,更何況現在車廂密閉,謝素的酒氣就這麼近距離的撲鼻而來,程逸有些不適的只感覺到胃裡一片翻騰。
謝素轉過頭看著程逸的模樣,突然出聲笑了一聲,對於謝素的發笑,程逸卻很淡定。因為之前很多次,謝素在喝酒前都會把他痛罵一頓,或者出手教訓一番,沒有任何的理由,每次如此。
可當程逸被謝素吩咐著獨自一人關在房間裡的時候,每到深夜,謝素都會一反常態的獨自開啟他的門,蹲在他面前,也是眼前這樣,滿身的酒氣,滿臉的笑容的看著程逸,輕聲問著他痛不痛。
“小逸,你痛不痛?”謝素顯然已經醉了,她臉上帶著笑,又開始重複問著那個問題。
“不痛的,母親。”程逸垂眸輕聲說著,依舊像往常一般回答著。
謝素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悵然的說著:“你長大了,越來越像他了。”
程逸靜靜地聽著,也不去問那個他是誰,因為這句話謝素也說過很多次,他想著應該是那張照片裡的男人,那個叫程庭生的男人,也是眾人一直說著的,他的父親。
程逸沒有絲毫的感覺與觸動,父親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平淡的就和書裡的任何詞語一樣,僅僅只是一個詞而已。
“那個人啊,給人的感覺就和你一樣,文雅謙遜,卻又偏生是個不安分的性子。”
謝素說著這話的時候,語氣滿是悵然,褪去了往日地咄咄逼人的氣勢,那是程逸平日裡絕不可能見到的謝素。
“可惜啊,那人本該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的,本該那樣的……”
“母親,”程逸看著謝素神傷表情,有些擔心的出聲叫道。
謝素有些悵然的靠在後座,車窗緩緩放下,一絲冷風吹了進來,車廂裡的酒氣也相應的散了一些,被風吹過,謝素混沌的頭腦有了一絲清醒,聽見旁邊的程逸在出聲叫她,謝素閉著眼,皺著眉不想出聲。
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色,似乎剛剛的恍惚只是程逸自己一個人的錯覺一般,他看著謝素面無表情地蹙著眉,也緩緩收了聲,安靜的坐在位置上。
這樣的謝素讓他無所適從,明明對他的態度如此明顯,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才明白自己原來還是渴望的,渴望著這人某刻稍微流露出的那些溫情,只是片刻都能讓他如此高興。
謝素神色沒有變化,她彷彿完全不記得之前自己的變化,只是將頭轉向一邊,微醺著有些迷離的雙眼看著車窗外,全程都沒有再看向程逸一眼。
……
蘇瑾早已經回到了程逸的房間裡,想著程逸離開了這麼久,她皺著眉有些擔心的望著窗外,直到看到不遠處緩緩開近的車燈後,才緩緩放下了窗簾。
程逸下了車,就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自己房間的窗戶,窗戶的燈依舊黑著,從外看絲毫看不出有人的跡象,想著之前蘇瑾不顧危險,爬進來的事蹟,想著萬一蘇瑾要是久久等不到他,又用了同樣的方法離開的話,程逸有些擔心的皺了眉。
萬一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微微沉著臉,程逸加快了腳步跟在謝素的身後,走進了程宅。
正要找個理由去房間的程逸,有些心急的跟著謝素上樓走進了書房。
謝素慢慢的坐在書桌上,程逸安靜的站在書桌的幾步外,這種姿勢,才是他們這對母子最正常的交流方式,之前的片刻溫情,都終究只是片刻罷了。
“知道我今天帶你去見那些人是為了什麼嗎?”謝素坐在座位上,看著站在中央的程逸,淡淡的問道。
程逸聽著,也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
謝素髮出一陣冷笑,“為了什麼,之前那個老頭不是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你嗎?”
程逸抬眸看向謝素,問道:“母親,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