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方才一刻沒敢停歇,將那厚厚的一摞翻了一遍,卻是並未找到魏謙遊所顧及的。心思微動,又將目光轉向了地上廢棄的紙團。
“師姐可要說你兩句,就算是廢棄不要的,也不該滿地亂扔。看看你這屋裡,也不嫌亂。”
“師姐教訓的是,我這就收拾乾淨。”林牧之忙俯低身子,雙腿彎了一半卻是止住,疼的嘴角誇張低咧開。
溫婉將他扶到榻邊坐下,抱怨道:“不知道什麼叫量力而行麼?我來就是了,你還是儘快做完了你的罰,去師父面前覆命。”
溫婉說罷蹲下去拾紙團,連角落中的也沒放過。林牧之忙將目光避諱開,自小便聽大哥說這動作不雅。師姐如此是沒拿他當外人,他卻是不能失禮的。
煎熬了半晌,溫婉才將紙團撿乾淨,林牧之總算是鬆了口氣。想起師姐方才的形容,林牧之沒來由地臉上一紅。在臉上拍了拍迫使自己冷靜,重新將目光投回紙上,卻是剛落筆就出了錯。
魏謙遊屋裡,溫婉將環抱這還嫌費力的一堆紙團碼在桌上:“這些都是廢棄不要的,婉兒猜想著,若是他有什麼書信定會藏在其中。方才婉兒都看了半天,直覺得眼花,這些就交給師父了。”
說完,溫婉不負責任地走了,魏謙遊想要叫住她問些什麼,都被她當了耳邊風。
“對了。”溫婉在門口停下步子:“今日婉兒回去,師孃雖是沒說什麼,但那反應該是羨慕的。如今師父師孃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分開一日尚且如此,若是再過幾日,感情怕是要淡了。”
魏謙遊聞言,腦中不禁浮現出雲韶見婉綰二人相對,翹首對山下相盼的樣子。久等不來,口中嘟囔滿含的幽怨似乎就在他耳畔迴盪。
一直想到雲韶失落地嘆息了一聲,去找秦蓁訴說苦悶,或是自己回房中消化。魏謙遊直挺挺地坐起身子,再也按捺不住。
穿了衣裳,魏謙遊快步走出屋外。如何就因為那林昭元,叫他們不能相見?魏謙遊打定了主意,若是林牧之敢跟來,他絕不會叫他有機會將清風寨的所在說出去。
“師父這是要去補償師孃,還是要去找那林昭元算賬?怎的這般急色匆匆的,看著就夠嚇人。”溫婉腦袋不自覺地向後仰了仰。不知是被魏謙遊嚇到還是怎的,話聲微不可聞。
“你不是去歇了,怎麼又回來了?”魏謙遊自然聽得出,溫婉語氣中那不加掩飾的戲謔。恨不得嘗試一回,這麼可愛的婉兒打一拳能哭多久。
溫婉笑答道:“婉兒早知道,師父聽了會不消停,就一直沒走。”
好啊,果然是特意留下,想要看他笑話的。魏謙遊獰笑著上前,不叫她嚐嚐厲害,當真忘了他還是師父呢。
“師父饒命,婉兒可不是故意捉弄師父。”溫婉退開一步,朝林牧之房間的方向努了努嘴。
魏謙遊側目望去,就見火光的映照之下,林牧之的身影投在窗紗上,不斷在門前踱步。雖看不清面容,但看著反應便知道,此時的林牧之心裡猶豫著什麼。
“師父現在知道錯怪婉兒了吧?師父猜猜,他是要跟著師父同去,還是要給林昭元通風報信?”溫婉進一步提示道。
想起兩種可能性,不論是哪一種,都叫魏謙遊一陣後怕。險些就因為一時衝動,叫林牧之得逞了。帶來的影響,自然是難以挽回。
“不論他作何打算,定是要捧著那些門規出來。若是被發現,還能有個說辭。婉兒,這會兒你我各自回屋,且看他如何。”魏謙遊吩咐過後,便率先退身回去掩了房門。
溫婉點頭應承,輕手輕腳地摸了回去。如此安排甚是妥當,她也是這般想法,只是嘴慢了點,被魏謙遊搶了先。
等了約摸小半個時辰,魏謙遊和溫婉都以為林牧之要放棄今夜,準備另尋時機了。魏謙遊倏忽聽聞門外有腳步聲走進,準備揮向油燈的手又收了回來。
“師父可睡了?弟子已經抄完了門規,請師父查閱。”一聲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魏謙遊也是沒說半句話,製造一種他已經安歇了的假象,且看看林牧之放鬆警惕之後會如何作為。
林牧之在門外站得筆直,暗罵自己愚笨。原本都有了昨日的經驗,今日卻還是沒耐住性子,剛一抄完就穿著一身單衣闖入了寒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