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雲韶腦中刺痛了一下,反問道:“怎麼你也識得魏謙遊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問題可困擾我許久了。”
“什麼!他竟沒同姐姐回來!看來如今姐姐成了這般,定是與他脫不了干係了。”蘇漪桐憤憤說完,恨不能插上一對羽翅,立時飛到餘杭去討要個說法。
鄧銘釗勸道:“漪桐,不可妄下斷論。魏兄和雲姑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你跟我都沒瞧見。若是今日你下了定奪,他日才發現不是那個樣子,你該如何收場?”
“可姐姐這般,定是被傷得不清,還能是姐姐的錯不成?待找到了那廝,你敢不幫著我,我日後可都不理你了。”蘇漪桐又望了雲韶一眼,側過頭去擦乾淨眼淚。
鄧銘釗陪笑道:“不是我要幫魏兄辯解什麼,只是你細想想,若是魏兄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何以雲姑娘偏偏將他記著?”
雲韶也跟著勸道:“罷了漪桐,那看不見的人,總說他做什麼。不若你同我說說之前的事,沒準我就想起來了呢?”
蘇漪桐聞言強忍了再要掉下的眼淚,卻是沒直接開口,瞪向鄧銘釗道:“我同姐姐說話,你來充什麼好奇寶寶,到門外候著去。”
見鄧銘釗當真依言退了出去,雲韶不禁稱奇道:“你這郎君倒是聽話,當真叫人羨慕。”
蘇漪桐擔憂地望了雲韶一眼,這還不都是同姐姐學的,如今姐姐倒反過來羨慕她。
深吸了一口氣,蘇漪桐撐著笑意,自她和雲韶結識,到雲韶離開揚州的過往說了。只是怕勾起雲韶不好的記憶,刻意隱去了有關魏謙遊的事情。
雲韶咂舌道:“早知我還有個如此來頭的弟子,還怕那小小官府做什麼。這幾月東躲西藏的,想來真是好笑。”
蘇漪桐心中微疼,再難撐起笑意:“都說了這許久,姐姐可想起什麼了?”
雲韶認真地思索了一陣,失落地搖頭道:“聽著倒是似曾相識,但若是深究起來,卻不像是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知道的也有限,等日後顏攸禮和趙清綰回來了,叫他們再說給姐姐聽,早晚能叫姐姐記起來的。”蘇漪桐故作輕鬆道,其實自己說完,都對這說法沒什麼信心。
雲韶卻是反過來安慰她:“就算是記不起來,我如今這樣不也很好。且不說那麼大的山莊、酒樓讓我管著。單是有你這個妹妹,我也不稀罕那什麼千遊百遊的。老天不開眼,合該我不能將他記起來。老天卻又是懂憐憫的,不然怎麼偏叫咱們姐妹重逢了呢?”
蘇漪桐這會兒才真真露出一回笑意:“是這麼個理兒,往後姐姐去哪兒漪桐都要陪著,絕不讓姐姐再叫人欺負了。”
鄧銘釗聽著臉皮連跳兩下,心中嘆道:魏兄,你到底行了如何不該行之事?自己與雲姑娘鬧至這般境地不說,如今卻將我也連累了。
“銘釗哥哥……”
屋內傳來一聲,將鄧銘釗拉出思緒。叫的這般好聽,定是有事要求他了。
果然蘇漪桐沒辜負了他的瞭解,見鄧銘釗進來,接著道:“與姐姐久別重逢,本該是開心的,卻說了半天窩心的話。你去請個戲班子來,叫他們唱上一出熱鬧戲。只要能哄姐姐開心了,就準你討上一回賞。”
鄧銘釗摸著光溜溜的腦袋,嘿嘿笑道:“此事就交給我,包管雲姑娘滿意,就等著瞧好吧。”
趁著鄧銘釗出去找戲班子的空當,雲韶將姜氏兄妹喚來,讓他們彼此熟識一番。
姜北只覺蘇漪桐眸子裡都透著機靈,叫姜蘭同她多學著些。姜蘭對蘇漪桐也是喜歡,不一會兒兩人就聊到了一起去。
透過方才的攀談,雲韶卻是對蘇漪桐知根知底了。心中不免偷笑,當真是親兄妹。一個把妹妹往火坑裡推,一心想要將其培養成飛賊不說,一個還欣然答應。不過看蘇漪桐那麼努力地樹立良好形象,她就不去拆臺了。
雲韶不禁感嘆著命運對她的眷顧,雖是讓她失去了往昔的記憶,卻是陰差陽錯地將她送回了家來。眼前這些,可不都是她的家人嗎?
只是聚散本就相伴而生,喧鬧之後落下的夜幕更顯得冷清。魏謙遊,可惜我終究記不起你是個怎樣的人。或許你我真如戲文裡唱的那般,落花有心隨流水,流水亦情繫落花,卻是逃不開一句水枯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