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點頭,柴修仁急道:“那師兄為何就是不許?”
“急什麼,你這性子再不改改,婉兒都要比你成熟了。”洪寅責備了一句,目光轉為幽邃,顯是陷入了回憶。
“也是出於對你關心,自聽人說起此事後,我就暗中調查過楊家。誰知不查還好,一查就查出了些問題。”
見楊蘭希面上隱現不安之色,柴修仁上前握了她的手給以安慰。
楊蘭希憂疑參半,這三十餘年,她都沒覺得家中有什麼問題。是洪寅當真查出了什麼,還是單純的編些謊話,來讓柴修仁死心?不論是何種原因,都是她不願意接受的。
洪寅沒直接說下去,而是轉向魏謙遊問道:“謙遊,你隨大師伯修行多年,可曾聽師伯說過,近年來胡人並不安分?”
魏謙遊點頭,師父不僅是說過,而且隔三岔五就要說上一次。
洪寅沉聲道:“楊府現任家主,就是北胡默人派來中土的,後來改姓為楊。他自以為瞞得很好,連自己的幾個兒女都沒告訴,卻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說罷,洪寅看向楊蘭希,目光中帶著些歉意。若是他不說,楊蘭希是可以毫無負擔地過完餘生的。只是他實在不願,有朝一日柴修仁會因為忠義和私情陷入兩難的局面。
柴修仁感覺到楊蘭希的手掌冰涼,忙道:“大師兄,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莫不是你當日看錯了。或者這麼多年過去,你沒記清呢。”
洪寅沉聲道:“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是執迷不悟。前段日子,餘杭來了兩撥行跡可疑之人,你可還記得?”
魏謙遊替柴修仁答道:“一撥來自金陵清風寨,如今就算還有幾個餘眾,也構不成威脅。至於另一撥,似乎是憑空出現,而後又憑空消失了。”
聽魏謙遊這麼一說,雲韶也想起來了。她當時還要去看呢,想到那些人可能來自異國,雲韶頓覺沒能去成虧大了。
洪寅頷首道:“正是如此。失去了那夥兒人的行蹤後,我想起當年之事,便派弟子再去暗中調查楊家。你們可知查到了什麼?”
雲韶眼睛忽閃,等待著洪寅接下來所說。魏謙遊和其他兩個師兄面色凝重,楊蘭希已經不敢再聽下去,雙手緊緊地捂上了耳朵。
洪寅鄭重道:“幾乎是一夜之間,楊府之中的下人就來了一次大換血。而城中楊府的幾處生意,也招來了不少新夥計。據那些弟子回稟,這些憑空出現的人,個個都能從舉手投足間,看出身懷不低的功夫。”
雲韶納悶道:“就算他們來自異國,且懷著不軌之心,也該到金陵去才是。如今來到餘杭,難不成是衝著你們玄清派來的?”
洪寅這才對雲韶有了些好臉色:“不錯。看不出,你倒是聰明的。玄清派近年如日中天,照此勢頭髮展下去,終有一日會到旁的州縣立下分派。到時玄清派作為朝廷的義軍,定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他們的目的便是要儘早扼殺。”
雲韶笑道:“但他們還是錯誤估計了玄清派的實力,是以拍了許多好手前來,卻還是遲遲不敢動手。”
雲韶此言道出了實情,還捎帶拍了一回玄清派的馬屁,或者說是拍了一回洪寅的馬屁。
這還是魏謙遊第一次看見洪寅對雲韶有了笑臉,雖然一閃即逝。但只要是洪寅對雲韶的態度有所好轉,他就是開心的。
魏謙遊只顧著成人之美,也能哄雲韶開心,大不了他把功勞全都讓出去。雲韶極在意這點,他卻是無所謂的。
趁著洪寅心情好轉,魏謙遊說道:“不過洪師兄,出嫁從夫,這是自古以來定下的規矩。只要柴師兄與楊小姐成親,楊小姐便是咱們玄清派的人。便是楊家日後如何,也不該將楊小姐牽連其中。”
柴修仁似是抓住了些希望,楊蘭希卻是高興不起來。此時她只想著爹爹的身份,是否真如洪寅所說。雖是心中幾次三番安慰自己,但洪寅是向來不打誑語的。想到此處,心已經沉了三分。
見洪寅蹙眉,雲韶輕輕扯了扯魏謙遊的衣袖,悄聲道:“欠考慮了不是,若是他二人成婚,楊家家主可就是你柴師兄的岳丈了。到時胡人若是真敢入境,玄清派就算想作為義軍,也定會受朝廷猜疑。此事急不來,還需從長計議。”
魏謙遊聞言不再說話,只是替柴修仁和楊蘭希感到可惜。若是如此考量,這二人之間,怕是沒有半點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