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軒朝臨近那桌微一拱手道:“老先生所言甚是,我這朋友初到金陵,很多事情倒還來不及教他。”
魏謙遊歪頭一望,好笑道:“你自己不也是個少年人,怎麼倒故弄玄虛來說我。”
那人被道破身份,登時急了。拍案道:“老夫好意指點與你,你卻說什麼胡話。”
魏謙遊聞言笑意更濃,這般拙劣的裝扮,也只能唬一唬梁逸軒。這老者若是揭下臉上這張麵皮,想來比他二人也不大。若不是年少貪玩的心性,又怎會想出這辦法來戲弄人,虧梁逸軒還傻乎乎的恭敬有加。
魏謙遊起來一躬身道:“老先生誤會,晚生只是說老先生容顏如舊,可沒半點不敬之意。”
老者這才滿意點頭。
梁逸軒從未見過老者臉上這般誇張的褶皺,一時間未解魏謙遊白話之意,還道是魏謙遊竟也會拍馬屁。
也跟著傻笑道:“老先生確實看著年輕得很,絕看不出您老已逾古稀之年。”
魏謙遊一翻白眼,面前這人何時說過他年逾古稀了?分明是你瞧著像,還跟著來拍馬******見那人臉上已顯怒色,魏謙遊往桌上放了幾顆碎銀子,拉上樑逸軒道:“今日本是想去遊秦淮的,不想中途被壞了興致。眼下既沒了陰霾,你我便不在此處耽擱了。”
梁逸軒不明就裡,任由魏謙遊拉著,還回身朝那老者道了聲再會。
不管怎麼說,魏謙遊總算是不準備去找公主的麻煩了。梁逸軒咬了咬牙,今日就包他一艘大船,再請上幾個姑娘作陪。
魏謙遊卻抬腳踏上了一葉小舟,朝梁逸軒解釋道:“人家坐大船可不是去觀景的,便是將那花樓搬到湖上是一個意思。還是自己撐船遊湖,才能盡得其中興致。”
梁逸軒被戳破了心思,卻也不覺尷尬,跟著跳上了小舟。
魏謙遊持槳往船尾一站,說道:“可坐穩了,地上青驄馬,水中一葉舟。不論騎馬還是撐船,都要讓風吹起來才有意思。”
梁逸軒聞言忙伸手找尋借力之處,這天氣掉進水裡倒不至於受寒,狼狽一路卻是少不得了。
魏謙遊幾次掂量,這木槳不算結實,猛一使力便會斷了,需以徐徐快之。
擺了十足的架勢,船槳在水中一撥,漾起陣陣波紋。只是魏謙遊在久居山上,潭水小溪倒是見了不少,卻從沒泛舟其中過。槳在水中撥動力氣倒是不小,卻不見小舟前行,只不住地在原地打轉。
天旋地轉使得梁逸軒反胃感不斷襲來,連道:“魏哥,收著些,收著些……”
魏謙遊卯著一股子狠勁不信邪,力氣反而使得更大了些。
梁逸軒心道:這般下去實在難忍,倒不如讓水泡上一回了。
正當梁逸軒要付諸行動時,之前茶樓遇見的老者自岸邊躍起,在船舷上連踏幾腳。小舟停止了轉動,而那老者已然穩穩落在舟上。
梁逸軒本想起身,腳下一個不穩卻跪在了老者面前道:“多謝老先生救命之恩……”
魏謙遊則是警惕地看向此人,從茶樓出來他分明看到此人並未跟來,怎麼這會兒便追上了?
老者朝魏謙遊一伸手,魏謙遊本就神經緊繃著,第一時間便將船槳橫在了身前。
卻聽老者笑道:“你緊張什麼,不過是想與你們搭伴遊湖罷了,你不會搖船,還不許旁人來搖了?”
魏謙遊依言將船槳遞給老者,只見老者幾次搖槳撥水,動作很是輕柔婉轉,小舟卻似離弦白羽一般離岸而去。
魏謙遊咂舌稱奇,終究是沒忍住,問道:“老先生未見使力,怎的這船便會快至如此?”
老者朝他挑眉一笑,不置答覆,繼續搖動船槳。
魏謙遊嘴角一撇,心道:縱你真是個老先生,也未免太過輕視於我,且讓你瞧瞧厲害。等你出了醜,看你還似不似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