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南街,千層闕。
大概彈奏了半個時辰,嫋嫋琴音便是突然停了下來,消失在夜色中。自然是青華收回了手指,停止撥動手中的琴絃。而那三顆菩提子裡面也不再向外滲透那種青色的光芒了。
隨著琴音的停止,那三顆菩提子便是彷彿失去了控制,脫力之後便垂直墜落下來,被青華一把抓在了手裡。三顆菩提子入手,釋放著淡淡微涼的感覺,讓人心也跟著一靜,心思也澄明瞭許多。此刻若是進行思量一些東西,有著菩提子相助,應該能夠做到事半功倍吧。
而那朵完全由青光凝聚而成的流棠花,依然靜靜地懸在半空中,彷彿一簇燃燒的青色的火焰,散發著淡淡青色的光芒,又好似一朵由冰晶凝聚而成的海棠花,晶瑩剔透,嬌豔生動,卻又不惹塵埃。
青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那朵懸在半空中的青色的海棠花。上次他便從紅蓮的紅玉古琴裡找出了這樣一朵流棠花,也是如這般一樣,而裡面藏著的卻只有一個名字——晗嫣。後來他再次如夢,確定那個名字應該就是夢中那個如夢似幻的女子的名字。
而這次有會得到什麼資訊呢?
便在這時候,一旁還站著的林逸塵睜開了眼睛,緊接著鳳幽也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花?”
看著眼前半空中懸浮的如火如花的青色光芒,那光中的花的樣子很像海棠,但林逸塵肯定絕對不是海棠,而且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兒,於是他才這樣開口問道。
鳳幽走到了青華身邊,抬頭看著那一束青光,看著青光中青翠嬌豔的小花,淡淡青光中不惹一絲凡塵。她也不曾見過這樣的花,不知道其是什麼。儘管這樣的流棠花在她面前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不過上一次沉醉在琴曲中,她自然是沒有看到的。
青華看了過來,此刻的白芷和秦懷玉還沉迷在琴音中,而鳳幽能夠這麼快醒過來自然是因為之前就聽過,除了在妙音坊內紅蓮彈奏的似是而非的那次,那日紅蓮初次到千層闕,青華也彈奏過一次。不過那次她陷得太深,醒來已經是夜裡了。
讓青華意外的,還是這位大唐的國師林逸塵,第一次聽便是能夠這麼快從沉醉中醒過來,看來這位大唐的國師的修為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當然,他自是不懼對方的。不說對方這些天來對自己沒有惡意,便是對方出手,他也有辦法將對方強行鎮壓,讓對方翻不出什麼浪來,即便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多少仙力。
“流棠。世有奇花,形似海棠,沐晨光而綻,斂花身而為青光,引魂而破迷,是為流棠。”
青華淡淡地說道。這流棠花世間少有,他們自然是沒有見過的,便是凡間的典籍之中,也少有記載。
青華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向著那束青光的方向一引,那道青光便是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瞬間向著青華掌心飛去,在其掌心上方一指的地方靜靜懸浮,被其隨意託著,淡淡的青光依舊,很是好看。
一旁林逸塵看著頗感神奇,卻又深感無奈,因為就在方才看到那所謂的流棠花的時候,他也曾經暗中施法試著操控那朵流棠花,卻是不論他怎麼樣,那朵花都是沒有絲毫的動靜,而此刻青華伸手一引,那花便是像是被召喚一樣被牽引過去了。在心思轉動的時候,他也深感對方的不凡。
青華將那三顆菩提子遞給了身邊的鳳幽,此刻的那三顆菩提子再不會胡亂飛舞,彷彿和其他最普通的東西一般,沒有絲毫的動靜,僅僅只是三顆龍眼大小的紅色幾近透明的珠子而已,不過柱子上散發出來的微涼的感覺,以及那讓人心靈一靜的感覺,還是彰顯著那珠子的不凡。
“還是公子你有辦法。”
鳳幽笑著說道,而她說的自然是方才青華用一曲琴音收服了這三顆作亂的菩提子的事情。
“這流棠便是從這三顆菩提子中滲透出來的。”青華對著鳳幽說道。
鳳幽驚訝,她可從來沒有想到這菩提子中居然還藏著流棠花來,更沒有聽過還有這樣的事情,脫口而出道:“啊,還能這樣?”
不過對此,青華並沒有再說話,反而是右手託著那朵懸在掌心的流棠花,緩緩走出了大廳,向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看著青華二話不說就離開的身影,林逸塵撇了撇嘴,帶著一副莫名的表情對著鳳幽道:“你家公子向來這麼奇怪嗎?”
聽著這話,鳳幽強忍著罵這老傢伙的衝動,側著頭道:“老頭,你這是想睡大街嗎?”
外面早已經是夜裡了,而且也沒有國師的馬車等在門外,鳳幽的意思很直接,自然是你這老頭要是不想在千層闕住了,那麼就去外面的大街上睡吧。
“現在的小丫頭啊,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哪!”
說著,林逸塵便是拎著一筐菩提葉向著西廂那間自己經常居住的房間走了過去。
“死老頭,你說誰小丫頭啊?”鳳幽憤憤地跺了跺腳,怒道。
別看林逸塵鬍子一把,真要論起年歲,她可是一點都不會比林逸塵小。不過她是神獸,在神獸的世界裡,她自然也就只是個少女而已。
另一邊,青華的臥室內,青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天上的滿天繁星,屋內卻沒有掌燈,掌心還託著那朵流棠花,發出淡淡柔和的青光。
再次見到這流棠花,他心中的疑問便是多了一層,比如,到底是誰留下了這流棠花?是自己嗎?可是為什麼自己卻是沒有一點的印象呢?又留下了多少朵這樣的流棠花?那麼下一朵流棠花又會出現在哪裡呢?
有太多的疑問,卻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到這個答案。
青華咳嗽一聲,在月光下顯得蒼白的臉頰看不出悲喜,不過他的眉頭卻是皺著的。
不知道多了多久,青華將掌心託著的流棠花,一指按進了眉心,而裡面藏著的秘密,也瞬間呈現在腦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