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
長安城。
天下分五荒,而佔據東向方位的東荒,本身地大物博,更兼向來風調雨順,經年累月,萬物自然生長,荒間山林多見參天古木,更傳有鳥獸精怪化形修煉。也傳說天地間還存在修煉仙神,能夠移山倒海,翻天覆地,雖鮮有人見,卻傳言不斷。
唐國,東荒上的國家之一,得益於歷代唐國國主聰明睿智、雄圖大略,多年來勵精圖治、文治武功,終使得唐國步入鼎盛時期,百姓安居樂業。
而唐國的都城——長安城,更是繁華之所在,長安城閣樓高筍,商鋪林立,其內人口已逾百萬,人聚如海,歌匯如潮,故有人曰:“盛世繁華醉長安”,由此可見一斑。
滄海日落,明滅起伏,國家更迭,本就屬於自然之事,時值唐國最興盛時期兩百多年後,唐國國事已呈衰敗之勢。然國家更替本就是統治高層之事,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全無關係,只管享受當下安寧一分是一分。
長安城,千層闕。
長安城南街偏遠,一處相對清幽的所在,數年來一直關閉的大門始終都不曾開啟。青石臺階,紫檀木質的大門,門上高懸的牌匾繪著燙金的古篆文字——千層闕。不過外面的風雲如何變幻,百姓從外面看到的千層闕,確實從來沒有變化,即便歷經多年的風雨,其他的店鋪房屋早已經換了多少主人,裝修了多少次,可千層闕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安靜的彷彿不存在一般,又彷彿不屬於世間一般。
千層闕的大門一直都處於關門狀態,沒有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店鋪裡面是什麼樣子。好在即便是歷代唐國國主也沒有主動去了解這處店鋪,進而這也就成了整個長安城的神秘所在之一。
坊間有人說這處店鋪已經兩百年不曾開啟,更有傳言稱店鋪裡面住著神仙,雖無人能夠證明,卻也更具神秘色彩。
千層闕內。
外人眼中的千層闕無論如何神秘,那也不是真正的千層闕,事實上千層闕並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只是一座店鋪。
千層闕內一間裝扮的非常精緻的臥室內,那唯一的一張白玉榻上,此刻正躺著一個人,準確點講是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看模樣應該也就二十歲左右,倒不是特別的英俊,但一副劍眉星目,眉宇間更是彷彿藏著萬千星辰、世事滄桑,臉上神情祥和,比起往日少了一些冷厲,更多了幾分柔和。
過往的記憶好似一幅幅單獨的卷軸,開始一幅幅盡數消散,最後是一個絕美的背影也跟著消散而去,緊接著黑暗便如潮水般襲來,又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緊閉了兩百多年的眼眸,在隨著眼皮和睫毛掙扎了幾下之後,終於還是睜開了,雖然睜開的時候有些痠痛。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上等的臥室,淡紫色的紗帳圍繞著身下這張唯一的白玉榻,透過紗帳的縫隙,依然能夠看到不在遠處擱置的那副上等黃花梨木的桌凳,淡雅的桌布上面只有一個古銅色的沉香爐還在冒出縷縷輕煙,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照著那縷縷輕煙正在悄悄地上升,然後漸漸飄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縷縷清香。室內的陳設很是簡單,簡單中卻又透漏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青衣男子起了身,下了白玉榻,緩步向著門外走去,開門,淡金色的陽關正好打在臉上,很是溫暖,也很是舒服,卻恍若仙人。
“吱——吱——”
急促的鳥鳴聲從遠處快速傳來,轉眼就是到了身邊,其聲婉轉空靈,又彷彿夾雜著鳳鳴一般的清嘯。
卻見一隻黃色的小鳥幾個瞬間就是飛到了青衣男子的面前,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就像變戲法一般,噗嗤了幾下翅膀,便是轉眼變成了一個身著黃色紗衣的俏麗女子,一雙丹鳳眼彷彿秋水流轉,兩彎眉好似藏著萬千靈動。看樣子,眼前的女子也不過是十七八歲,正值人生大好年華。
眼前的女子顯然是認識男子的,只是眼波流轉減,似乎帶著幾分興奮,也帶著幾分疑惑,又帶著幾分膽怯,她對著青衣男子福了一下身,然後對著青衣男子喊道:“公子,您終於醒了?”
看著眼前的俏麗女子,青衣男子似乎也有幾分印象,甚至看著對方剛剛從自己眼前從一隻小鳥變化成少女也沒有絲毫的懼怕,只是本能地點了點頭,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身著黃色紗衣的女子想了想,隨機認真地說道:“回公子的話,您已經睡了整整兩百二十年了。”
“嗯,怎麼可能?”
原本還有些淡定神色的青衣男子瞬間臉色變得古怪,然後對著對面的女孩說道:“姑娘,咱們不開玩笑,好不好?”
黃色紗衣的女子當下也是有些疑惑,隨即神色更加認真地堅持說道:“公子,我怎麼敢和你開玩笑呢?您確實是已經整整睡了兩百二十年了!”
青衣男子舒了口氣,無奈道:“姑娘,眾所周知凡人的壽數百歲都是長壽了,你說我睡了兩百多年,還不是開玩笑?難道我不是人嗎?”
“您當然不是人,”黃紗女子一臉認真的表情,頓了頓,“您可是仙人啊”。她現在都有些疑惑,怎麼公子就睡了一覺醒來,怎麼就開始拿她開起玩笑來了。原來的公子可不是這個樣的啊。
可是站在對面的青衣男子現在卻是一臉的無辜,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腦海裡卻是一點的印象都是沒有,而對方說的話,自己也不能接受。只是多多少少感覺自己應該也是熟悉的,可是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突然對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著青衣男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問道:“那公子您還記得您是誰嗎?”
“這我當然記得,我是——”青衣男子剛準備回到,卻是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下去了,喃喃道:“我是誰啊?”這個問題自己應該是知道的,可是好像自己想不起了。
看到青衣男子的反應,黃紗女子嘆了口氣,道:“果然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