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新沒費多少功夫便說動了田耀明,一來是因為田耀明這邊工作才展開,派出去人沒什麼影響,二來田耀明那組的人普遍有點悲觀,比秦為民這邊還要悲觀。
即便蘇遠山親口說過,不要求他們出成果,只需要他們積累知識、技術即可。但在一個高科技公司出不了成果,那和尸位素餐有什麼區別?
基帶的確是國內的軟肋,國內無線通訊的基礎幾乎都是點對點通訊這一塊,而GSM則是蜂窩網路。就連大哥大這種模擬訊號都不敢說完全吃透,更別說數字訊號了。所以派出去的幾個老兄也沒有意見,畢竟尋呼技術大家已經吃透,只要努力就能看得到進度。
好在田耀明一直很有信心,不停地給團隊打氣,每天開各種討論會,抱著厚厚的GSM資料猛啃。
而隨著十樓第一期培訓結束,來自各個企業和學校的軟體款也都或多或少打了過來——除了電科,電科仗著和蘇星河的關係一口氣要了三十套,卻連一個子都沒給,美其名曰先欠著。
潘曉軍把看人下菜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像與貝爾合資的貝嶺和與飛利浦合資的先進半導體這種有海外背景效益又賊好的企業,五個授權的套裝價直接為四十萬美金一年,同時派遣一名駐廠工程師。
把上海的半導體企業橫掃一遍之後,潘曉軍繼續南下SZ,這裡就不像SH了,雖然遍地都是新興的電子電器廠,但能得起遠芯EDA的並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潘曉軍拿出忽悠精神,先勸說有設計剛需的企業購買PCB授權,需要驗證的話可以找一家咬牙購買了全套工具的路由器公司去進行驗證——為此,他給這家路由器公司打了相當的折扣,美其名曰扶持國內企業。
潘曉軍一路掃蕩過去,這邊遠芯的培訓班也開成了流水席。
*
時間來到八月下旬。
隨著教育部、機械電子工業部、郵電部等聯合下達通知,確定遠芯EDA以及教材為各個高校電子電路相關專業的指定教材後,遠芯EDA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席捲了國內。
指定採購的價格很低,十個許可證的版本才五十萬人民幣一年。但蘇遠山也不是吃素的,藉此機會學西邊同行搞了個“高校計劃”,雖然便宜,但不得以任何形式用於商業,否則將直接收回授權——每張版圖都和許可證互相印證,很容易就能查到歸宿。
相比國內的火熱,遠芯EDA出乎意料的沒有在世界半導體行業掀起波瀾——除了幾個合資企業的總部以極快的速度派人來到遠芯購買光碟之外,似乎整個世界並沒有人知道,或者說在意在國內一個地處三線的城市誕生了一款足以將整個半導體行業往前推進一大步的EDA。
這讓遠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就連秦為民都說那些老外難道都是傻子?
整個遠芯,只有蘇遠山和席小丁兩人安之若素。
飯後休息時間,蘇遠山和秦為民呆在席小丁的辦公室閒聊,順便蹭他的飯後零食。
“在老外眼中,我們還是那個畝產萬斤的國度,因此所有訊息都不足為信。”面對秦為民的疑惑,蘇遠山笑著解釋道:“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人’親眼所見,是不會相信我們有這個能力的。”
“而所有的半導體企業,都是互為對手的。”席小丁也補充道:“能夠獲得一款超越已有軟體的強力工具,不偷偷拿來先用著擴大優勢,還要大肆宣傳……就好比發現金礦大聲嚷嚷。大家都不傻的。”
“不過同行們肯定是知道了,但他們知道了更不會嚷嚷,只會憋著勁升級換代。”蘇遠山最後補充。
秦為民笑著搖了搖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我去休息會,下午還要開討論會。”
蘇遠山也跳下桌子:“我也回去躺會,晚了我的沙發就沒了。”
因為蘇遠山最好說話,所以他辦公室的沙發常年被人佔著午休,而且還都是孫西慧,唐文芳,楊怡雯之流——她們不好意思去席小丁秦為民這些人辦公室休息,進蘇遠山辦公室倒是很好意思。
回到辦公室,蘇遠山哭笑不得——只見孫西慧和楊怡雯兩人並排躺在他的沙發上正在玩著巴掌機的俄羅斯方塊。見蘇遠山進門,兩人只是隨意扯了一下毛巾被,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兩位大姐……要不乾脆我在辦公室放張床?”
“我同意,要不你把財務室的椅子換成沙發也行。”楊怡雯把掌機遞給孫西慧,頭枕著胳膊,偏頭望向蘇遠山:“你們都有辦公室,憑什麼我就跟財務室擠?”
“我有辦公室也架不住小妹多啊。”孫西慧眼也不眨,她雖然是後勤經理,但辦公室裡有好幾個小姑娘,還有各種物資。她不忍見小姑娘各種姿勢趴著睡,乾脆就讓出沙發,自己跑來搶蘇遠山的——反正蘇遠山的椅子很舒服,他躺椅子也能休息。
“……等這批人培訓好就把上面裝修一下,到時候你們愛怎麼睡怎麼睡。”蘇遠山回到椅子上坐下,看了下時間,準備眯上半個小時。
這時門口一個員工有些猶猶豫豫地走來走去。蘇遠山揚著下巴,笑著招呼道:“朱師兄,咋了,難道我這是電門?”
門外的人叫朱建亭,是電科電子與通訊系的研究生,一畢業就加入了遠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