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柱第八次擴張,大地轟鳴,澎湃的音浪威力比之前不知強了多少倍,葉飛種下的各種植物全被連根拔起,樹屋被掀翻,紅娘直接被狂風吹飛了,身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劃傷,不知是死是活。
眼下,就連葉飛都生死不知,更不要說失去了意識的紅娘。原本粗淺的陣法不知是由於地勢的原因,還是鎮壓陣眼的颶風權杖威力過強,呈現出失控的態勢,爆發出的能量似乎要將周遭的一切化作烏有。
“趕緊跑,再不跑來不及了。”老叟急於脫身,但是她移動的速度遠遠沒有仙人那樣迅速,蠱子們一邊寧靜地釋放著光芒,一邊慢悠悠地漂移,它們釋放出的幽光抵消了音浪,卻也讓老叟失去了藉著強風遁走的可能。
而此時,光柱已然從慢速的擴張轉化成迅速擴張,像是巨大的冰脊向著四方延伸,周邊的生命體被它包裹進去之後便氣息全無了,光芒內部大概已經變成死域。
“我的孩子們,快走。”
可惜和移動的光比起來,再快的速度都是慢的。如果說光柱光出現的時候,還有逃跑的可能,當它幾次擴張過後,已然沒有任何機會逃跑了。
前一刻還在瀑布那裡的光,轉瞬之間已經逼近到眼前,幾乎就是眨次眼睛的時間,光裡面蘊含著海量的仙力,只怕被它籠罩進去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老叟不愧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馬上意識到現下的形勢只有硬碰這一條路了。
當先召喚蠱子匯聚到自己身邊,讓它們身上的光形成合力全力抵擋光柱的力量。
兩邊交鋒,幽光和白光硬碰硬,老叟的聲音淹沒在狂暴的音浪中:“葉飛,你口口聲聲說著不會作惡,但是法陣仙力的爆發起碼讓方圓十里寸草不生,會將山下的村莊連根拔起,將村莊裡的人一個不剩的碾碎!葉飛,你根本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是下流貨色,自私自利的混蛋,再也別標榜自己是好人了,你不配。”
一番惡毒的咒罵淹沒在音浪中,道出的卻是血淋淋的現實,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便如當年的納蘭若雪一樣,葉飛不死,必然有人替他去死,僅此而已。
可惜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光浪徹底的爆發了,足以灼瞎人眼的光伴隨著可怕的音浪以瀑布為中心向著四方席捲,所過之處,盡皆瓦解,無一活口。
堅持正義的人終於手染鮮血,是莫大的諷刺還是現實的殘酷?
葉飛終於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不!還沒有!
眼看著光明大盛,災難的爆發已無可避免。
老叟為了自保,為了在盛大的光浪中擁有一片立足之地,不得不解放出了真正的力量。
幽綠的蠱子從她體內釋放出來,一隻又一隻,最巨大的一隻翼展甚至超過十米,這哪裡還是什麼蠱子,分明是雄鷹。多達數百隻大大小小的蠱子連成一片,它們身上的光芒同源,彼此呼應忽明忽暗像是在以此交流,仙陣爆發的力量居然生生被它們擋下了、抵消了,老叟真實的實力恐怖如斯,之前用出不足十分之一,原來她一直都在逗葉飛玩呢。
真正的強者每前進一步,便給身後人留下難以跨越的巨大鴻溝。紅娘雖是蓬萊仙島數的上號的高手,但和老叟一比還是相形見絀,更不要說葉飛了!老叟不愧是藥人的朋友,是九州大地最頂級的那幾人之一。
“轟轟轟、轟轟轟!”白光與綠光激烈交鋒,狂暴的力量和寧靜詭異的能量互相沖抵,最後歸於平靜。
甚至連天上的雲都被滅淨了,抬起頭,漫天星辰一眼望穿,沒有任何遮掩。
數輪爆發過後,附近幾座大山儲存的仙力怕是有很長時間要為之一空了,山上修煉的仙人們肯定會因此罵娘。
哈哈!
老叟實力深不見底,硬生生地將爆發的仙力全部衝抵了,儲存了性命的同時也間接幫助了山上的生靈,當光明散盡,老叟站在蠱子上氣喘吁吁,“混蛋,臨死了還要拉人墊背,婆婆這把老骨頭快要被你拆散了。”
“噗嗤!”未高興太久,便被一把長劍從身後刺入,穿透了胸膛。
葉飛的聲音如冷水那樣兜頭潑下,讓老叟墜入地獄當中:“其實我何嘗不是在賭呢,賭你逃脫不及,不得不施展渾身解數對抗天災。這樣一來兩全其美,山下的生靈保下了,你體內的力量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噗嗤!”長劍拔出,然後再次刺入,“真沒想到,第一次佈置仙陣效果便如此的好,難怪大家都將青山道祖奉若神明,他根本就是神啊,創造了此等逆天改命的方法。”
“噗嗤!”長劍三次刺入老叟的身體,“懲奸除惡,替天行道!蜀山教義所在,我葉飛除掉你這個大魔頭,就算真的犧牲了山下面的百姓也是值得的,談不上什麼愧疚不愧疚。”
“用他人的性命打自己的算盤,你小子啊,明明有作惡的腦子和手段卻偏偏整天喊著弘揚正義,真是令人討厭極了。”出人意料的,老叟的聲音並沒有隨著刺入身體的長劍而變得虛弱,反而底氣十足,甚至連初時的氣喘吁吁都沒有了,變回了往日的冷酷和沙啞。
葉飛大吃一驚,忽然發現插入老叟體內的仙劍被卡住了拔不出了,與此同時,面前的人居然腦袋一百八十度倒轉過來,一邊吐血一邊乾笑:“知道婆婆我為什麼沒有馬上逃走而是留下來硬碰硬嗎?你這麼聰明應該想的到吧!”看葉飛一臉的惶恐與無措,老叟陰森森地笑,“蠱術師,最脆弱的就是主身。與你這麼聰明的小傢伙過招,婆婆我怎麼會讓主身犯險呢,其實我只是將蠱子擬化成自己的樣子,主身一直藏在遠處操控一切!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創造了一個如此變態的仙陣,其爆發的能量甚至威脅到了我的主身,以至於我為防不測,不得不將分身留下硬碰硬,最終將仙陣爆發的力量全部抵消了”話說著,面前的老叟徹底變成了蠱的樣子,朝花夕拾劍便卡在蠱的身體裡,被一片幽光禁錮。
“這些長著翅膀的蠱叫做“冥”,是婆婆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本命蠱,你破不掉的傻瓜。”一切真相大白,局勢逆轉再逆轉,葉飛已無路可逃陷入險境,周邊的冥蠱將他團團包圍,越靠越近,蠱子們腹部裂開縫隙露出鋒利的牙齒,很顯然,它們是將葉飛當成食物了,準備吃掉葉飛補充消耗掉的能力。
“等一等!”瀕死之際,葉飛忽然大喝。
“小子,準備服軟了?晚了點吧。”
“我才不會服軟,但殺了我你也只有死路一條。”葉飛硬氣地說。
“你憑什麼!”老叟不解,她從葉飛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膽怯,不像是正在強撐著,究竟是什麼給了葉飛膽敢和自己叫板的勇氣呢。
“老婆婆,有件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葉飛知道拔不出劍,乾脆不拔了,鬆開握劍的右手,朝花夕拾劍化作片片飛花飄散,再重新在他掌心凝聚。葉飛望著面前的蠱子,即是老叟的代言蠱,露出壞壞的笑:“你不好奇為什麼由始至終六小都沒有參戰?它們能找到你第一次,難道就不能找到你第二次嗎?”
“嗯?”三里之外,一位乾枯的老人聽了葉飛的話,馬上變得緊張起來,老人四下張望,果然在黑暗的樹林裡看到了六雙冷峻的眼睛,那是天狼的,此刻已將自己團團包圍,而在它們身後,岩漿般熾熱的呼吸吞吐,是之前逃走的馬王。
“什麼時候!”老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主身又一次被找到了,只不過這一次和第一次交手不同,她的身邊沒有應急的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