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和楚繡的差異可以籠統地概括為一點,那就是他們兩個人一個是衝鋒陷陣見慣了刀山火海的戰士,一個是盈盈弱弱將理想放在現實前頭的書生。
只從外觀便可斷定兩人的區別,同為英氣勃發心懷雄志之人,是否具有力量將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點,沈飛如同是加強版的楚繡,不知是會延續楚繡的老路還是能夠開疆拓土開闢出一片屬於自己的藍天。
沈飛來了,站在萬千燈火之下,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這是他第一次走入帝國的宮殿,進入只有最高權力者才能躋身的帝國光明殿,是以布衣的身份被大將軍王硬拉來的,距離初次進入帝都,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以上的時間。
他雖是被迫而來,卻沒有絲毫被動的感覺,張牙舞爪的大將軍王在他面前像個孩子,那情景展現在眾人面前就好像是兩個小孩打架,其中一個小孩打輸了抓住打他的孩子去找媽媽告狀,真是可笑極了。
能夠讓大將軍王露出如此不堪姿態的只怕除了沈飛再也沒有別人了;能夠將帝都光明殿當做自家客廳從容瀟灑置身其中,毫無緊張之感的除了沈飛再也沒有別人了;能夠在未報出名字的情況下馬上被很多朝臣認出除了沈飛再沒有別人了。這就是沈飛身上擁有的魔力,他無論站在何處,都自然而然地成為焦點,他被排擠的時候從不會讓人感到正處於弱勢的一方,他的眼中永遠閃耀著高深莫測的光。
沈飛終於來了,來顛倒風雲,指點江山。
朝臣陸陸續續到齊,讓開沈飛和上官虹日分別在南北兩側列隊,列隊沒有明顯的秩序,這是因為拓跋子初作為帝國二把手從來不喜歡站在隊首,於是群臣也沒了規矩,往往是隨意站列。
在群臣全部到齊了以後,老皇帝從光明殿東側的入口進入,走上臺階,坐穩龍椅,他的左手邊站著內務府總管大太監劉易,右手邊站立著禁衛軍統領東方長青。自從拓跋真被軟禁起來,這兩人便寸步不離陛下左右。
老皇帝的身上披著厚實柔軟的袍子,老邁的身體陷入到寬大的椅座中,目光冷冽的掃過群臣,最終落在殿中兩個人的身上。已經脫落得只剩一半的稀疏眉毛向上挑起,目光在沈飛身上兜轉。
後者完全不迴避老皇帝的目光反而坦然與他對視,沈飛覺得奇怪,怎麼感覺對方像是認識自己一樣。
正大光明的光明殿,冷冽的風在殿外吹,黃色的光跳躍著,給人壓抑和恐怖的感覺,殿內安靜的可怕,眾人甚至能夠聽清楚自己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噠!”也不知是誰的念珠掉了,拇指粗的珠子散落一地,卻沒有人敢俯下身撿,也沒有人敢轉頭看,最多以餘光瞟兩眼。除了沈飛和上官虹日之外,殿內的所有人都低著頭,因為他們知道老皇帝深夜被人吵醒了心情肯定很不好。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顆粒彈起落下,彈起落下,珠落銀盤的清脆聲音彷彿是死神敲響的警鐘,念珠散落的到處都是,在光滑平坦的地面上滾動,在眾臣的足底遊離,在演奏死亡的圓舞曲。
其中一顆滾到了沈飛的面前,沈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腳一起一落,東方長青由此出劍一寸,禁衛軍的侍衛們包圍上來,拓跋烈頻頻以眼色示意,深深為沈飛捏了把汗。
後者卻完全沒有相應的覺悟,仍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嘴角噙笑慢慢將足底移開,眾臣同時望過去,便見地面下凹,念珠被深深的嵌入進去,嚴絲合縫,毫無裂紋。
由此唏噓不已:“好功夫啊!”
沈飛甩開了上官虹日的糾纏,揹負雙手,一雙虎目從老皇帝的身上抬起往更高的地方看,彷彿只有蒼天能夠進入他的法眼。
“我是沈飛,你們能奈我何!”他在用行動警告人們輕舉妄動的後果是什麼。
趴在宮殿屋頂暗中保護著沈飛的楚邪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平躺下來,面對天空喃喃自語道:“論裝逼的本事,真是沒人比的上你沈飛!”
“回來吧,長青。”老皇帝終於開口了,“你們也退下。”接到命令的東方長青在短暫的沉默後狠狠將刀納入鞘中,發出一聲呱躁的銳鳴,同為武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在自己面前放肆。緊接著士兵們也退下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潮漲潮落,訓練有素。
老皇帝的目光轉向上官虹日:“虹日大將軍,深更半夜的你把整個宮廷的人都喊起來是所謂何事啊。”
“啟稟陛下。”上官虹日雙膝跪地,雙手抱拳:“啟稟陛下,這個人無辜傷害帝國士兵,按律當斬,卻被十一皇子庇護,臣無奈只能斗膽打擾陛下休息。”
“啟稟父皇。”沒等陛下開口問詢,拓跋烈當先跪倒在地,“啟稟父皇,道尊為本王府上貴賓,今夜上官將軍深夜到訪身邊跟著幾名異人,道尊誤以為是妖族妄圖對本王不利,這才出手將之斬殺,所謂不知者無罪,本王認為不應該受到懲戒。”
上官虹日道:“啟奏陛下,虹日一再言明手下的身份是人非妖,但那妖道執意殺人,不僅將一山二山三山四山五山這五名即將接受帝國封賞的有功之將全部殺死,更是打傷了本將軍,若以不知者不怪為由加以縱容,帝國軍人的威嚴將蕩然無存,帝國軍人何以繼續無怨無悔地在前線作戰拼殺,屬下回去何以向其他士兵解釋異人的死,何以向他們的家人解釋,作為軍人大家都會心寒的吧。”
拓跋烈道:“啟稟父皇,道尊為皇兒的府上貴賓,他的行為或許魯莽,但斬妖除魔本是道士所為,道尊的目的無非保護本王免於傷害,若父皇執意降罪道尊,便請先降罪給本王,本王願意代道尊領罪。”
上官虹日道:“十一王爺,您何必執意包庇一個殺人的兇手呢,您包庇的了嗎!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不是王子,只是區區布衣而已,什麼道尊不道尊的,殿下你尊敬他,但帝國不會在他面前破了規矩,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更何況被他斬殺的是帝國的軍人,殿下您作為他的主子只怕也難辭其咎吧。”
“請父皇明鑑,皇兒願意代道尊受過。”
拓跋烈的表現讓眾人深感驚奇,王子們自幼養尊處優,目空一切,遇到事情自然都是讓手底下人背鍋,自己苟且偷生,拓跋烈居然反其道而行之,願意代沈飛受過,這不僅證明沈飛對他極其重要,也間接表明殿下的為人與他的兄長們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