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天下至高之地!
邵白羽端坐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身後一株逆瀑向天。
對邵白羽有著再造之恩的蜀山掌教李易之,為了幫助白羽在境界方面儘早有所成長,不惜將逆瀑借給他穩定道心。
掌教對於白羽的栽培,絲毫不下於對鍾離師兄的,或者說,掌教是要將邵白羽培養成第二個鍾離睿!
天大地大,劍道至偉,邵白羽纖細的指尖輕輕撫過鴻鵠劍的劍身,感受其中傳導過來的每一個細節。
他的一生本該是一柱擎天的,卻偏偏出現了一個炎天傾,一次次地打擊到他,傷害他那高高在上的心境。由此一來,炎天傾成為了白羽心中的一個結,一個難以開啟的結!
心中有結是無法進入唯我獨尊之境的,這就註定了邵白羽不能如同雲師叔那般,在長久的磨練之後,進入到仙道最高境界之一唯我獨尊;心中有結,也是無法波瀾不驚的,這就導致了邵白羽也不能如自己的授業恩師那般,進入到上善若水之境。
他想要繼承兩名父輩的榮耀,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徹底開啟心中的結,殺死炎天傾,重新找回往日的驕傲;二是探索出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屬於自己,又能和唯我獨尊以及上善若水兩大至尊領域匹敵的領域境界。
兩者相比較,似乎後者反而來得輕鬆一些,因為炎天傾那個人,他的存在,他的行動與智慧,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了。有關炎天傾的每一個細節,都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白羽心中不能提起的禁區;而殺死炎天傾,白羽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心中確實想都不敢想,畢竟已經有了兩次慘敗的經歷。
鴻鵠仙鳥的分身,邵白羽貼身的寵獸之一金燕從高處盤旋降落,抓緊了白羽的肩膀,有著逆瀑升起的湖面卻並沒有生出絲毫波瀾,可見白羽此刻之全神貫注。
一心一意於手中之劍,邵白羽的體表上沉浮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東西,似乎是由仙力異化而成。
白羽沒有親眼見過沈飛與炎天傾的那一場驚世之戰,不過從雲師叔後來的描述中,可以想見沈飛是以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至尊劍意,一舉戰敗炎天傾,斬去他握劍的右臂。
至尊之劍,獨一無二,沈飛專精有去無還一式,所以能夠成就這樣霸烈無雙,難以匹敵的劍意,自己也能夠做到嗎?
邵白羽銘心自問,流溢在體表之外的那一層異化的仙力由此扭曲,活物一般四處伸展,“我邵白羽,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最強之人,我不會走任何人走過的道路,我要成就獨一無二的本我,成就獨一無二的偉業,我邵白羽會是蜀山有史以來最強之人,也是讓蜀山的興盛達到頂點的人,我邵白羽有著自己的道,獨一無二的道!
“刷”一縷劍氣從鴻鵠劍中流溢位,刺破了白羽正在撫摸劍身的左手,但他並不覺得痛,任憑鮮紅甘甜的血液滴落在湖面上,一滴一滴地滲透進去,將湖水染紅。
上善若水?唯我獨尊?當道心經過穩固持久的修煉,具現成實體便會擬化為這般不可思議的樣子。在那之前呢。
邵白羽抬起劍鋒,明媚的劍光在長劍經過的地方形成一道虹橋,白羽肩膀上的金燕飛起了,像是被嚇到。那道被長劍斬過,凝立在半空中的虹橋卻始終不曾消失,凝立著,沉澱著,彷彿是一道實體化的彩虹,但是即便相隔甚遠,也可以看出彩虹的邊緣是異常鋒利的,只要不小心碰觸到,就可以將接觸到的東西切割成兩半。
“天下至極!這是隻屬於我邵白羽的天下至極!”
人活於世,或為溫飽,或為生活,或為富貴,或為理想,每個人的降生都有其必然的目的。而邵白羽降臨在大地之上,是為了君臨——君臨天下,建立亙古不朽之偉業!
此雄心壯志沈飛沒有,炎天傾也沒有。
因為這樣雄偉的志向,白羽活得比身邊的所有人都累很多,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聽起來是對燕雀的藐視,其實何嘗不是鴻鵠的悲哀,站在孤高寂靜的位置上,有誰能夠理解到自己心中的苦與痛。
當又一次被炎天傾擊敗的時候,邵白羽很痛苦,當聽到沈飛斬去炎天傾一臂的時候,邵白羽更加痛苦!他要超越,下定了決心,哪怕為此拼盡一切,也要超越這些敢於跑在自己身前的人,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任何後果!
站起了,邵白羽屹立在逆瀑上,身後有著看不清的東西在慢慢成型、凝聚,與沈飛不一樣的是,掌教向白羽傳授了有關凝練道心的完整法門,由此,白羽在道心的修煉和凝聚方面的進度遠遠超越沈飛,而這也代表著,他的境界在快速提升。雖然境界並不完全代表實力,但那無比重要,跨境界對戰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腳下湖面在鮮血的滲透下,變成一灘渾濁的血池,往天空衝起的瀑布收縮回池子裡,邵白羽往前邁出一步,走出湖水,那平靜無波的水面隨著他的前行而向外宣洩,彷彿決堤之後的滔滔江水,要將人世間的一切淹沒進去。
這便是君臨,君臨天下的力量!
鴻鵠劍嘯,血海汪洋,自九州最高處傾瀉而下,誓要將神州大地淹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