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頭霜 (第1/2頁)

大昭三十二年,冬至。

朝方街有一道小門庭——南珠門,這裡曾是皇商王實的宅子,變賣之後隔牆做了住所,現在街市改了叫做南珠門。西所是個無名樓,住兩個女眷,原是孀兒寡母,丈夫死後官府賠了錢住在這裡。

冬天的霜就這麼細細密密地在屋頂上鋪滿一層白絨,點綴這僅有兩戶人家的南珠門。

東所是三坊一照壁的結構,上下兩層這麼住著,叫做尚棠樓。裡頭主子叫陸陰熙,她阿祖陸源是有名的文士,曾經在最高學府玟杉學府做山長的,自家的人也都是寫文吃墨的才人,鄰里中有數的人都叫她一聲“三姑娘”。

冬至了,不想晨起。

但是隻想吃一碗醉香樓的餃子,對,就是醉香樓的餃子,最好是豬肉白菜餡的。

陸陰熙笑著醒來,緩緩起身推開窗,融進這早晨柔曦裡。

樓門多了一抹橘黃,正是湘襖橘裙,風風火火的慎槿,她日子過得平淡,連帶著丫頭也都是素素淨淨的。

慎槿在房門前躊躇了片刻,望著自家姑娘還是蓬頭垢面的模樣,但面上是笑的,這才敢問:“姑娘,你醒啦?我想著……你別生氣了,我去給你買餃子吧?”

陸陰熙想起昨天的事心下不悅,取過架子上鈿花琵琶,撥動兩下琴絃,只應聲:“去吧。”

“女子嘛,就該司祺撫琴,尋一個好靠山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已經考取功名,你什麼都不用操勞。我還聽裴夫人說你喜歡琵琶,那可不巧了,我正好有一把閒置在庫房的螺鈿琵琶。”

“書儀這一件事,不過是虛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讀的書再多,不也還是隻能爭一個虛名嗎?再說那什麼編修《太央大典》,你阿祖跟你爹就死在這件事上,你又何必執著?那些古籍丟了就丟了,之後千百年還會有些文士再寫的。”

想起一些沈然說的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自以為是,大話連篇。

這就是她對他的評價。

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簡直狗屁!她從小受阿祖薰陶,練琵琶讀詩書陶冶自己,礙著他沈然什麼事了?要不是裴夫人操心置辦,她根本懶得去認識他。

他所說的這個書儀,每年裡交給翰林院大學士主持,請國史院的司樂來,一併選出六個姑娘,國史院、玟杉學府、宮中各挑兩個去。

若是做了書儀,就是京城眾女中的翹楚。出色的,就到宮中做樂工,執行禮教執掌音律,於本家就是添光添彩的好事,就算是在國史院和玟杉學府執掌音律也是好的出路。

世家女子也是引以為傲的。

先前有開國張皇后感嘆天下女子束縛其才,不得出路,後有上書諫言,這才開了女官編修,教習音律的先例。雖說是些無關緊要的文治,但於這些有才情的女子,也算是有了施展之地。

四大樂器國手,是六品書儀盛滴珠,指下才華百鬥,一曲《雲翩翩》成絕音。

毓秀才女,是五品書儀顧淑英,她編修文史,備受敬重。

她們有才情,有志向,不曾因“某夫人”享受榮華,沒有冠著夫家名頭而活。

當年狼河坡一戰,許多古籍丟失。

父親死在這件事上,阿祖臨終也放不下那些尋回來的古籍。受些薰陶,陸陰熙從小就知道那些古籍非同小可,那爭書儀之位,又豈是為了一個虛名?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陸陰熙不去想它,抱著琵琶有些發愣。當空燦陽照閣窗,冬日裡,這尚棠樓南面的小巷,誰人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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