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陵山莊離陰山路走一段路,估摸著騎快馬一日便能到,奈何崇左掏遍了腰包只夠他們從驛站牽走一匹馬。
陸懿堅決不跟崇左騎一匹馬,他軟磨硬泡了半天,從茶館五大娘那裡借來一塊布巾給陸懿,信誓旦旦:“你戴上這個,誰也認不出你是陸懿。”
左右步行兩三日,騎馬確實是快。可……
一方面確實她不願意,另一方面崇左帶著傷騎馬,萬一傷口掙開?
講了半天,崇左拗不過陸懿,只好抓緊上路。好在陰山溪可以通船走水路,崇左一上了船便在船頭穩穩靠住,悠閒地閉目養神。
船開了,崇左的嘴也開了。
一會他問:“阿懿姑娘喜歡鷺蘭嗎?”
陸懿回:“我喜歡海棠花。”
“喔,我倒是以為你會喜歡鷺蘭,為什麼是海棠呢?”
“你應該知道有一種海棠花,開花是白色,沒有香味,就像不染凡塵的謫仙一樣。還有一種海棠,一年四季都不枯萎花敗,它永遠都是熱烈的玄色。一個乾淨,一個溫暖,我從前還喜歡摘海棠果子……”
陸懿突然停住,窗前那棵西府海棠也是許久未開了。
她從小喜歡臥花而眠,對海棠花更是痴迷,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講的太多了,她果斷閉了嘴,殊不知這正是崇左的目的。
一上船他就反應過來了,這陸懿陰顯是怕水的。她靠著船邊坐,眼睛卻不敢去看這湖水,人也僵硬,怪不得之前殷徽會拿這個威脅她。
那她又是怎樣下決心自己跳湖也不說崇左呢?
他捉摸不定,但陸懿在船上也是六神無主如芒在背。眼下還是找找話說,讓她暫時忘記他們還在水上。不然,照著那天水下她死命抓住自己的架勢,他真怕她等一會受不了跌進去。
“你吃過黔州涼粉嗎?”他接著問。
“沒有,不會又是一段你和姑娘的奇緣吧?”
崇左見她來了興趣,就接過話茬接著說:“是啊是啊,當時我在黔州救了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在湧恩錄上寫要用一輩子的涼粉來報答我……”
崇左把陸懿逗得大笑,此去黃陵山莊應當不會無聊了。
船靠了岸,兩人面臨著一個問題,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他們在何處夜宿?
問乘船的人,那老人家卻一竿子將船撐開,留下一個冷漠的影子。
陸懿如火燒眉毛,崇左身上還有傷,萬一碰上殷徽的人……
這邊陸懿急得不行,崇左倒是不緊不慢地往河岸草更深處走了兩步,抱怨道:“嘖,這裡溼氣太重。”
崇左突然吹了個口哨,那隻金雕便盤旋而下穩穩落在他右臂上。主人從它那裡取過信條,又將它送上天空。
“來不及了,永樂公主的處所已經暴露了。”崇左看著信條說。
事情陷入了僵局。殷徽一方面要抓崇左,一方面公主找回來是必要的。一旦公主被他們強行抓回宮去,呂岩第一個就得上斷頭臺,然後就是崇左和陸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