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周圍小國的來使,目凜而對。
那些小國人皆不敢對視。
風允這才對公子烈道:“越國強乃是民強,並非君強,民風彪悍,不尊周禮,卻極度尊祖,雖居於東夷,但皆以大禹後族為榮光……”
“正如周禮在大庭一般,是為規矩,而在越國,先祖就是規矩。”
“每每遇事,越國之民皆會禱告先祖,以求庇佑。”
“越國宗室也以先祖祭祀為要,每每年末都會以大卜來主持儀式,奏明過往一年的得與失,以焚龜甲為通靈,若先祖欲懲,君主需自省七日,以作贖罪。”
“而又會在年初作卜,祈願先祖能賜下指引,依照龜甲上的卜文制定國事,如此往復,才能得到越民的支援。”
“遂你只需知曉越國民喜聽先祖偉事,不喜聽貶低先祖,懼怕先祖責罰,你就能在越國無憂矣。”
就在風允告知越國國情時,公子烈也明白出使前先了解國情情況的重要性。
但……
公子烈自嘲而笑道:“夫子以越國國情以對越國,烈卻學不全。”
“烈能說越愛聽之事,能避越不喜之事,卻沒有底氣說越國懼怕之事。”
底氣?
風允的底氣就是對越國尊祖這一精神的認可。
一個國家必定有自己的精神所在,不然即刻崩塌。
剛才那司馬的神情如此,自然可見越國國人是如何尊祖。
這也不枉風允一路看越國與大禹之事,思索其中的德行,以此對照越國,出使越國,以先祖之德對越國無禮之行。
若是這都不羞愧,那這些越國士大夫,甚至是君主,如何保證自己的正統呢。
再望向那些小國之眾,風允低聲對公子烈道:“此番小國見我大庭使臣如此,必有譏諷之人,但亦有敬畏之人。“
“伱後續看看哪一國人願意與你交往,且記下,可作《共戚策》,合盟之選。”
一國國家,外交能力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風允展示外交時的風光,自然能在這些國家面前獲得尊重,於出使有利。
“諾。”公子烈回應道,他自然是對風允信服的。
而就在此時,陸陸續續皆有越國士大夫入朝。
過往之時,許多小國之人皆低首不敢對視。
風允與公子烈安然自若的模樣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公子烈道:“夫子,如此模樣,我大庭豈不是如黑夜螢火。被越國第一個發難?”
對此,風允道:“以弱示強是能減少越國警惕,可如今大庭國弱、君弱……人盡皆知,若是出使時的使節再弱,還有什麼可以強,讓人忌憚的?”
“一弱再弱,那時大庭在別國眼中一無是處,越國的壓迫也會毫無避諱。”
“我們就應該展示出大庭的民心強盛,士大夫不畏越國,有與越國一決生死的心態,讓越國明白大庭並非軟弱任欺的國家。”
“這才是大庭現狀下,出使之臣,應該做的。”
聽風允說完,公子烈恍然大悟。
“夫子果真是守諾君子,即使決定離開大庭,這出使之事也如此上心。”
可正是風允的懇切,公子烈一想到大宰作為,就心痛如割。
夫子以誠待國,可國中大宰視之如草芥。
這不該啊。
如此,公子烈忐忑不安詢問:“夫子若是再見大宰,該如何?”
風允斂目無笑。
“以仇敵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