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微妙的瞬間。
妙到難以解釋,更難以形容。
同樣是光,同樣耀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陽光熾烈,月光皎寒。
一束彷彿能刺破萬物,另一片好似能遍照虛空。
兩相交匯,便像是風融進了風,雨摻入了雨,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觀自在,得自在,觀你是坨屎,你便是坨屎,觀你是個屁,你就是個屁,這道理絕妙啊!”
當這個瞬間過後,站在槐安對面的槐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位從遠處步虛而來的老者,鬚髮皆白,白袍廣袖,手提一把彎刀,很像是個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只是話語有些不堪入耳。
“藍颯!”
天上的槐安,地上的夜酩,還有剛剛被刀光帶到地面的槐根同時認出來人,神情都非常震驚。
尤其是夜酩,他怎麼都沒想到這老雜毛竟然會偷偷潛入他家裡來。
“德譽兄別來無恙?”
藍颯橫刀抱拳,言笑晏晏。
“果然是你,來的正好,這回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槐安面帶隱怒,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一股凜冽殺伐之氣從他身上釋出,竟在他身前虛空中幻化出一片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戰場。
他雙手倏然一扣,瞬息結出三道手印,朝虛空中連點三下,激起漣漪陣陣,聲聲如擂鼓。
三道劍光驟然從其指尖飛出。
一銀、一金、一紫。
銀光化長槊,金光化飛錘,紫光化鵰翎。
三光齊射,各具七境玄妙,合於一處,又如同一隻配合嫻熟的鐵騎,以槊為先鋒,錘為中軍,箭為邊鋒,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朝藍颯胸口撞去!
空氣中響起一陣如奔雷般的震鳴,彷彿千軍萬馬奔騰。
地上的夜酩看到這幕呼吸驟頓。
透過劍光變化,他隱約猜出這三式劍招的來歷,卻從未想過這幾招竟然還能這樣用。
而面對這摧山撼嶽的一劍,藍颯卻很從容,甚至有點意興闌珊。
他紋絲未動,只是異常簡單的將手中彎刀一橫,在身前斬出一片碧藍色的刀罡。
在一片黑白的世界中,那抹碧藍便如同畫師酒醉恣意揮抹出的一筆,透著股狂放不羈的氣勢,又彷彿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迎向那三道似鐵騎鑿陣般衝來的劍光。
轟的一聲巨響。
刀罡轉眼被銀色劍光撞破,如同鉅艦轟然撞開海浪,兩股氣浪沿著劍光兩側轟然翻卷而出。
兩人腳下的蒼翠山林驟然出現一道縱橫達數十丈的錐狀豁口,狂風呼嘯間,大片林木整齊的朝兩側翻倒,驚得無數鳥獸四散奔逃。
然而異變卻也在此時生出。
就在銀色劍光勢如破竹切入刀罡的同時,藍颯手中彎刀也綻放出一片皎潔的輝光,如一彎弦月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