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陽，被犬欺。
現在蠻神殿弟子們，只感覺到胸口堵得慌。
雖然那兩個三眼族一看，就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但蠻神殿確實是虎落平陽了啊。
常樂心中亦是有股難言的苦悶，面對弟子們的詢問，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胸口彷彿有什麼堵得慌。
無論是蜣螂族肆無忌憚地對他襲殺，抑或是今日三眼族的傲慢，乃至這十個月歸途中的所見所聞，都愈發讓他感覺到，蠻神殿——這個人族守護神般的存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衰落。
衰落，然後抱著昔日的榮光，死去。
常樂不願意這樣。
不經意間，他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卻渾然不覺。
“走吧！”
常樂深吸口氣，道。
“是！”
眾弟子們迅速起身，每個人心中都彷彿有一團火，燒得他們渾身都不自在，也忘卻了肉體上的疲憊。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寧千秋看著眾人，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異色。
盛極而衰，本就是萬物不可避免的結局。
但真正身處這股旋渦當中，親眼見證一個擎天巨擘的倒下，還是令他有些觸動的。
品味弱者的痛苦，體會無法力挽狂瀾的無力，然後，人才能走向新生啊……
他突然有些理解，蠻尊舉辦王之戰的意義了。
“有意思……”
他用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自語道。
看來這次，還真是躬逢其會了呢！
寧千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
雖然眾弟子們心中憋著一股氣，但現實，依舊無情。
又攀爬了一陣，他們的體力紛紛告罄。
“常師叔，林先生，你們不用管我們了，先上山去吧！”他們苦笑道。
常樂點了點頭，帶著寧千秋繼續往上，不必等待弟子們跟上後，二人的腳程都不自覺加快了不少，行走如風，兩旁的景色飛速倒退。
當然了，也沒什麼景色。
荒蕪山山如其名，極為荒蕪，連綠色的附著在石頭上的苔蘚，都很罕見，入目所及到處都是黃色的裸露泥石。
但這麼荒涼的地方，卻時有不知名的鳥兒啼鳴，放聲歌唱，靈動悅耳。
寧千秋靜聽鳥鳴，沉默著，走上荒蕪山的山巔。
雲被甩在身後。
展現在面前的是一片古老的廣場，每一塊磚，都肆無忌憚地展露著歷史的滄桑，每一塊磚，都見證了滄海桑田。
應該也見證了，這片廣場上無數勢力的興衰起落吧？
常樂的說話聲打斷了寧千秋的思緒。
“林兄，我要先去述職，順便問問本殿哪位煉丹師有空，你稍待如何？”
寧千秋灑然一笑：“無妨，常兄自便就是，我這位朋友還能撐一會的。”
他只是場面話。
紀靈菲的病情愈發嚴重，即使寧千秋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減緩寂滅血體對紀靈菲身體的侵蝕。
之前的預估，還是太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