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擴看著被葉青點名的兵士,面帶殺氣的向著那朮赤走去,心裡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管如何,最起碼葉青點名的這個虎背熊腰的兵士,看起就極為強悍,如同一堵堅實的牆一般,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朮赤的神情瞬間也是顯得頗為凝重,跟剛剛挑戰殿前司、侍衛司兵士時一臉的蔑視相比,儼然是判若兩人。
大殿內隨著那名兵士站到朮赤的跟前後,瞬間是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是屏氣凝神,神情專注的盯著殿中央的朮赤與種花家軍的兵士。
史彌遠不自覺的偷望一眼旁邊神色輕鬆的葉青,而葉青的神情則是如同勝券在握一般。
殿內中央的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穿上那摔跤所用的半袖坎肩後便立刻拉開架勢,趙擴不自覺的緊了緊手裡的椅子扶手,此時才發現,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溢滿了緊張的汗水。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朮赤跟種花家軍兵士的身上,李鳳娘在竹葉兒跟青丘的陪同下,走進大慶殿時竟然是無一人察覺。
而就當李鳳娘剛剛停下腳步,目光正四下搜尋時,就聽到鴉雀無聲的殿中央突然傳出兩聲暴喝聲。
視線隨即望向殿中央,只見穿著兩個半袖坎肩的蒙古人跟宋人,此時是突然之間微微彎下腰,而後如同兩頭野獸一般,利用自己的雙臂不斷地試探對方。
兩人如同鬥牛一般,身體重心下沉,幾乎已經是頭頂著頭,青筋暴露的四條胳膊,不斷地想要去抓住對方的半袖坎肩,四隻手臂的攻防之間時不時會傳來響亮的拍打聲,幾乎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兩個人的手臂上都已經佈滿了被彼此掙脫、拍打時留下的紅色印記。
相比較於殿前司、侍衛司的兵士,朮赤對付其種花家軍兵士,顯然就沒有那麼輕鬆隨意,幾個來回的試探,非但沒有佔到一絲的便宜,甚至還差些被種花家軍兵士逮住機會摔倒在地。
但好像種花家軍的兵士,並非是以想要摔倒他為目的,顯然對於朮赤的兩支胳膊更感興趣,所以兩人真正開始呈膠著狀態時,朮赤完全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種花家軍給予他雙臂的壓力有多大。
趙擴渾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幾乎睜大了眼睛專注的看著殿中央兩個人糾纏在一起,每當種花家軍的兵士稍微佔據上風時,都能夠發現,趙擴原本輕鬆的身體會突然一僵,攥成了拳頭的兩手不自覺的也開始暗自用力。
而就在此時,趙擴的耳邊響起葉青有些低沉的聲音:“如同《周禮·保氏》所記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一樣,蒙古人同樣把摔跤、騎馬、射箭當成了他們的蒙古三藝。哪怕是剛剛會走路的孩童,在草原上就要開始學會如何騎馬、射箭甚至是摔跤。臣曾經去過草原幾次,也曾見過在萬馬奔騰的草原上,不過十來歲的孩子,便騎著戰馬毫無畏懼的去套野馬群中最為強壯的野馬。至於摔跤、射箭,對於他們來說,更沒有什麼危險而言。所以蒙古人的強悍,絕非是金人能相提並論。”
“燕王覺得誰會贏?”葉青剛一出聲就被嚇了一跳的趙擴,一邊靜靜的聽著葉青講述,一邊則是緊盯著殿中央的戰況問道。
“聖上放心,朮赤雖然力大無窮,但摔跤並非是全憑力氣,如同戰場廝殺一樣,同樣講究技巧與耐力,兩人如今雖然不相上下,但種花家軍的經驗比朮赤顯然還要豐富。”葉青回答著說道。
“可……現在看不出來任何能贏的跡象不是嗎?”史彌遠再次湊過來說道。
葉青微微抬頭瞟了一眼殿中央的戰況,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在趙擴跟史彌遠的視線之下輕聲道:“那是因為如今朮赤察覺到了,摔倒他並不是目的,卸掉他的兩隻胳膊才是目的。所以聖上可以仔細觀察下,如今朮赤雖然還在硬抗,想要摔倒種花家軍的兵士,但您就沒有發現,朮赤的兩隻手臂,已經不敢再跟種花家軍兵士的胳膊糾纏了?只要稍微被種花家軍兵士抓住,他立刻就會利用手臂汗水的緣故以此來用力掙脫,不給他的對手掰折他胳膊的機會……。”
聽到葉青嘴裡說出掰折胳膊幾個字時,趙擴跟史彌遠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甚至就連頭皮都感到有些發麻。
而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殿中央頭頂頭糾纏的兩人中間,突然之間就發出了一道清脆的咔嚓聲音,隨即便是朮赤突然毫無預兆的倒地,只是不等他來得及掙脫,那原本把他撂倒在地的種花家軍兵士,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幾乎是拽著朮赤的另外一隻手同時摔倒在了地上。
“住手。”木華黎突然出聲制止道。
而此時那種花家軍的兵士,則已經雙手拽著朮赤的另外一隻手臂躺倒在地,雙腿把朮赤的身體與頭顱壓在下方,而那隻被拽住的朮赤的手臂,則是從兩腿之間穿過,被種花家軍的兵士扣在了胸前。
種花家軍並未理會木華黎的制止聲,視線微微瞟了一眼並沒有看向他的葉青一眼,而後便立刻胯部微微向一側扭動,隨即便又是一道清脆的咔嚓聲音,以及朮赤的悶哼聲再次響起。
寂靜無聲的大慶殿內,可謂是落針可聞,而這一連兩道的清脆喀嚓聲,聽得眾人俱是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在場之人絕非是傻子,而那兩道清脆的聲音代表著什麼,可謂是清清楚楚。
“燕王,比試不過是點到為止……。”木華黎衝著葉青喊道,只是喊了一半後,便立刻衝向了被種花家軍兵士放開的朮赤的旁邊。
而此時的朮赤雙眼通紅,神色則是越發顯得猙獰至極,即便是一條胳膊被掰折,另外一支手臂被從肩膀處卸脫臼,但朮赤也不過是悶哼了兩聲,並未因為那鑽心疼痛而喊叫出聲。
趙擴的神色此刻顯得有些發白,剛剛的一切幾乎都是發生在眨眼之間,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整個過程,而後那朮赤的兩條胳膊就這麼被掰折了。
特別是當種花家軍的兵士,跟隨朮赤一同倒地時,趙擴還以為是一場平局,不過是雙腿壓在了朮赤的身上,手裡只多抱住了朮赤的一隻手臂而已。
而當那種花家軍的兵士,微微扭動胯部時,他雖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卻不是很清楚,為何就這麼一下下,那朮赤的另外一支胳膊就也被掰折了。
“燕王,您這並非是我們蒙古國的摔跤術,您這是耍詐。”察合臺雖然不喜朮赤,但如今顯然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畢竟,如今丟的可是他們蒙古國的臉面,而且若是回到草原後,對大汗也不是那麼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