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陳杰來去路的,自然便是胡人天、跛子,還有穆德柱三人。
這位自稱自己叫宋清的傢伙被穆德柱拽住衣領,強行又送回了唐人街裡,交給躲於暗處的呂秀才。
李希齡老爺子的靈堂燭火通明不斷,門外戲臺熱火朝天,門內的家屬哭的死去活來,即便是在深夜,得到訊息從其他城市遠道趕來奔喪的親友仍然絡繹不絕。
在這段時間,華人聯合工會的所有理事也已到齊,照李老爺子的遺囑,華人聯合工會會長換屆選舉將會提前舉行。
此時就坐在和記茶樓三層一間包間內的五名工會理事如坐針氈,面面相覷。
在他們面前的,是拿著老爺子遺囑的周予,和代表安良堂的李勝。
“諸位叔伯長輩,小子周予,是龍行商會的現任會長,承蒙李老爺子器重,推薦我進入華人聯合工會,成為一名光榮的理事,本著一切為華人同胞造福的初衷,懇請大家三思之後再投出這寶貴的一票。
“廖白樺,麥德,陳杰來,徐曉燕,雷九,他們因為各自的理由無法到場,這裡就剩五位理事,李勝先生,以及不才在下了。”
與周予剛剛說的那幾個沒能到場者不同,這五名華人聯合工會的理事都是正兒八經的商人,都是最早一批來到新大陸淘金,一步一個腳印做起來的華商代表。
不過既然能做到他們這一步,多多少少在黑白兩道都有關係,但要是和李老爺子的安良堂,甚至是協盛堂,永聯社比起來,他們仍然算得上遵紀守法。
見周予說完,一名身材圓潤,臉頰多肉,頭頂已經有一些地中海跡象的中年男子開口道:
“我認為,李會長的決定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這個小兄弟看起來年紀還很輕,但你們看他的談吐多麼的成熟,多麼的穩重,再者我們的生意中心基本上都不在紐約,可週小兄弟的龍行商會卻紮根本地,多有投資,對於今後工會的發展和遠景我還是很看好的,諸位,你們說是吧?”
這名說話的胖子名叫田興發,私下裡做菸酒生意,明面上也做中藥材批發。
不過就像他說的,他的生意重心並不在紐約,而在相鄰的幾個小一些的城鎮和新澤西,並不會對周予的私酒生意造成衝擊。
“田胖子,你憑什麼代表我們?他說是會長介紹就是會長介紹,誰能證明?”
這時,一位滿臉褶子,頭髮後梳,法令紋較深的男子語氣不鹹不淡的懟了一句。
此人名叫焦成舟,表面經營著一家信託公司,背地裡則做著走私的活計,擁有著一條海上運輸線。
聽到此人站出來唱反調,李勝臉色一沉,第一個不願意了。
“怎麼,焦老闆,你信不過周兄弟也信不過我李勝?會長可是我爹,我是他兒子,現在的安良堂掌舵人,他老人家屍骨未寒就在一樓放著呢,你覺得我們會拿遺囑這件事開玩笑不成?”
李勝話音剛落,那焦成舟便站起來解釋道:“李勝兄,我並非不相信會長遺囑有假,我只是不相信讓這麼個胎毛還沒褪淨的小鬼頭加入理事會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又或者是他在會長意識不清時,誘導其寫下這個條件的?”
“什麼?你說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我爹身邊永遠都會跟著兩名保鏢,是他最為信任的心腹,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遺囑的字跡我們這些兒孫都親自查驗過,正是老爺子的筆記,說話的口氣、用詞,皆表明這份遺囑沒任何問題。焦老闆......莫非你看我爹已然仙去,廖白樺素鴨等人又退出了競爭,自己心裡就打起小算盤來了?”
焦成舟臉色一變,急忙放軟了語氣道:“李老闆,李家主,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他似乎想要解釋什麼,可剛剛站起的身子卻被人一把從身後就按回椅子上。
焦老闆正想轉頭,卻被身後那人用一個冰涼刺骨,反射著寒光的東西抵住脖子。
接著,一道陌生冰冷,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說什麼?你說你是廖白樺的盟友?哦......原來是這樣,你敢背叛老會長,背叛華人聯合工會,吃裡扒外的東西......”
焦成舟心中一凜,剛要出聲為自己辯解,忽然發現他的嗓子已經無法傳出任何聲音,因為他的氣管已經被那把鋒利的匕首劃破,所有的氣息都由此外洩。